若蘅醒来后，平静地交代药童一些事情。
打开机关，来到密室，若蘅一挥衣袖，两壁烛火顿时明亮。
抬眼看去，是一排排琳琅满目的书籍，比药童见过最大那间书铺的藏书都要多。
“最外面那排你已经学完了，按顺序往里拿就行，书中大多有我留下的注释。”
她边走边道：“你天赋不如我，不要贪多，二十年之内，不要用到最后一个书架上的制药之术。”
他早就意识到了什么，乖乖点头：“好。”
“药人之祸不论有没有结束，我师门都不可插手，那是药王谷和北离的因果。”
她看向比自己矮上两个头的药童，药童点点头，似懂非懂，复又摇头：
“若未来北离因此深林涂炭，城中尸横遍野，也不能插手吗？”
只见她眼底隐隐有嘲弄之意：
“若真有那天，你哪怕带上家当跑了，都不能出手，若违背此誓，就自请逐出师门吧。”
从暗格中拿出一枚玉环，若蘅没有递给他，而是问道：“师门祖训之首。”
药童立刻出发肌肉记忆：“不为皇室诊病，不拘泥于哪国皇室。”
将那枚玉环放到药童手中，若蘅颔首：
“哪怕有一日南决、北蛮兵临城下，哪怕皇室中有你的至亲、至爱牵扯，皆不可为其出手，若有人找麻烦，我教过你，该怎么做。”
事无巨细地交代完一切，若蘅拿起两个精致的小木盒将要离去，药童追着她到门口。
她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安慰道：“别怕，为师当年，亦是如此过来。”
“我不怕，我就是想问师父，哪怕像如您待他这般在意的人会死，也不可为皇室出手吗？”
说着，他指了指若蘅手中木盒，那里盛放着两个人的骨灰。
“若我真想参与他们的事，大可将明善堂一把火烧了，不是被此束缚，小孩不要问这些。”
药童还是不懂，但师父说他还是小孩，应该长大后就能懂。
最后，他看着师父上了马车，还是问出了那句话：
“师父，您要去哪儿啊？我以后还能见到您吗？”
“师父要回家，大概，是见不到了。”
车轮缓缓向前移动，在雪中留下格外深的痕迹，但很快，那里又覆上了一层雪。
一个执伞的男子忽地出现在大门口，药童被他吓得憋回了泪意。
“师父说，若你再来就告诉你，那个人没死，她被一个叫苏云绣的人带走了。”
苏暮雨握伞那手猛地收紧，不知过了多久，他望着马车背影消失的方向，扯出一抹无比苦涩的笑。
“那个、你能告诉我，师父的家在哪里吗？”
药童很认真地问，等他像师父一样厉害了，要去看看。
怔然片刻，苏暮雨回神：“他们的家，在北离之外。”
马车一路南下，抵达岭南之外，还要往南的地方。
若蘅身上的狐裘大氅早已换成一身利落的苗衣，行走间银铃轻响。
话音随风飘散。
“你曾说，遗憾没见过长大的我穿这身，现在见到了。”
“幼时你与我们说，走出这个地方，就能奔向大好前程。不曾想过，生路只有我一人走了，你们两个奔入绝路，拉都拉不回来。”
她抱着那两个木盒，孤身一人走入烟瘴之地，消失在那片常人无法生存的雾霭中。
“我带你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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