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锋相对

陆沉在凌晨三点被玻璃碎裂声惊醒。他掀开被子冲向书房，发现顾明川正将一沓文件塞进抽屉，台灯打在他泛红的眼尾，像是熬了整夜。

“你在翻什么？”陆沉扣住抽屉把手，金属碰撞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他瞥见散落的文件中，“医疗事故调查报告”几个字赫然入目。

顾明川猛地抽回手，纸张被扯得褶皱。“不过是医学资料。”他声音沙哑，指尖却死死压住文件边缘，“陆总深夜不睡，倒喜欢查岗？”

陆沉扯过文件，照片上顾母倒在血泊中的画面让他瞳孔骤缩。他想起父亲书房里那封未公开的结案报告——顾家诊所的“过失致死”判决，背后是否藏着更深的阴影？

“你果然在调查我。”陆沉将文件摔在桌上，力道震得台灯晃动，“顾明川，别以为联姻就能让你翻案。当年的事故，法院白纸黑字写着‘过失’。”

“是吗？”顾明川忽然轻笑，眼底却淬着冷意，“陆总似乎忘了，医生最擅长的就是——找到被掩盖的真相。”他抽出抽屉底层一张泛黄的新闻剪报，标题是“陆氏集团涉嫌操纵医疗事故判决”。

空气凝固成冰。陆沉夺过剪报，掌心被纸边划出细痕。这是他大学时偶然发现的旧闻，为何会在顾明川手中？“你从哪儿得到的？”

“不重要。”顾明川逼近一步，消毒水气息裹着压迫感，“重要的是，陆总似乎比你父亲‘干净’不了多少。”

争吵在此时戛然而止。陆沉的手机响起，林晚的号码在屏幕上闪烁。他接通电话，听到对方带着哭腔的声音：“沉哥哥，我在医院……我父亲旧病复发，需要你帮忙调病历。”

他转身欲走，却被顾明川攥住手腕。“这么晚去林家？”医生的嗓音像浸了毒，“陆总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夫妻’。”

“松开。”陆沉甩开他的手，西装袖口被扯得歪斜，“顾明川，你还没资格管我的行程。”

门“砰”地关上，顾明川盯着那抹消失在走廊的背影，攥紧剪报的手指关节发白。他翻出母亲日记中夹着的旧照片——陆父与林父在某个宴会上的合影，笑容下藏着怎样的交易？

次日清晨，陆沉在餐桌上发现顾明川留下的字条：“冰箱里有熬好的粥，胃药在抽屉第二层。”他嗤笑一声，将纸条揉成团，却鬼使神差地吞下了药。

矛盾在琐碎的生活细节中蔓延。陆沉发现顾明川总在深夜用书房打印机，纸张窸窣声像根刺扎在他耳膜里。而顾明川则注意到陆沉衬衫袖口总有不同香水味，林晚的影子无处不在。

周五暴雨夜，冲突终于爆发。陆沉推开书房门，看见顾明川正将U盘插进电脑，屏幕上是陆家集团资金流向的加密文件。“你在黑公司系统？”他扣住对方手腕，力度大到顾明川蹙眉。

“我在找——”顾明川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门铃打断。林晚湿透的裙摆拖在玄关，她扑进陆沉怀里，发梢的水滴在他西装上。“沉哥哥，我被人跟踪了……求你让我留下。”

陆沉下意识搂住她，余光却瞥见顾明川攥成拳的手。医生转身走向客房，背影绷得像要折断的弓。门关上那瞬，陆沉听见一声极轻的嗤笑，像是自嘲，又像讥讽。

午夜，顾明川在浴室听见主卧传来压抑的咳嗽声。他犹豫片刻，还是将胃药放在陆沉床头。而陆沉睁开眼，望着药瓶上“顾明川”的标签，指尖摩挲着瓶身——这药，他昨夜分明吞下了。

凌晨四点，他拨通私人侦探的电话：“查顾明川的电脑记录，还有他最近所有行踪。”

暴风雨前的平静，裂痕在无声中蔓延成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