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最后记得的，是实验室里炸开的蓝白色电弧。
那枚刚从拍卖行拍下的宋代青铜残片在他掌心发烫，据说是某个武学世家的信物，此刻却像块烧红的烙铁。导师总说这残片纹路诡异，或许藏着什么秘密，他当时只当玩笑，直到那道电弧裹着臭氧味扑来，残片突然迸出刺目金光——再睁眼时，松针的腥气混着泥土味灌满鼻腔，后脑勺磕在石头上的钝痛让他倒抽冷气。
「嘶……」他撑着坐起，发现自己躺在密不透风的原始森林里。白大褂被划得褴褛，牛仔裤沾满泥浆，唯有掌心那半块青铜残片的印记还在发烫，上面的云纹竟像活了般，正渗出淡金色的光，顺着指尖往他血脉里钻。
无数陌生的文字图谱突然涌入脑海：「气沉丹田」「周天搬运」「流云心经」……林越抱着头在地上打滚，那些信息像要把颅骨撑裂。不知过了多久，剧痛退去，他瘫在地上喘气，却清晰感觉到体内多了股微弱气流，正顺着某种奇妙的路径缓缓游走。
「武侠世界？穿越？」他掐了把大腿，疼得龇牙咧嘴。物理系研究生的世界观轰然崩塌——他连武侠小说都没看过几本，现在却成了可能身怀武功的人？
试着引导那股气流，脚下竟一轻，像片叶子飘起半寸，随即重重摔在地上。林越揉着屁股苦笑，刚想爬起来，远处突然传来兵器交击声，夹杂着怒骂与惨叫。
他猫腰躲到树后，扒开树叶张望。空地上，七个黑衣蒙面人正围攻一个白衣青年。那青年眉目俊朗，腰间长剑如雪，招式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左臂却已被划开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浸透白衣。为首的黑衣人甩着带倒钩的铁链，狞笑：「沈清辞，赈灾粮交出来，饶你不死！」
「黑风寨也敢动灾民救命粮？」白衣青年——沈清辞剑势一收，剑尖点地稳住身形，眼神冷得像淬了冰，「不怕江湖同道共诛吗？」
「等这批粮换成银子，官府都要敬我三分！」铁链呼啸着扫向沈清辞后心，眼看就要锁喉。林越看得心都提到嗓子眼，鬼使神差地抓起块石头，脑子里拼命想着「快一点」。
那石头像被无形的力推着，「砰」地砸中持链人的后脑勺。变故让所有人一愣，沈清辞抓住机会，剑光暴涨，挑飞为首者的铁链，反手刺中其肩头。
「哪来的野小子？！」被称作朱猛的黑衣人捂着流血的肩膀，狰狞的脸转向林越藏身的树后。
林越魂飞魄散，转身就跑，却被猛地拽住衣领提起来。朱猛的拳头带着风声砸来，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放开他！」
剑光闪过，沈清辞已挡在林越身前。他左肩伤口的血还在流，握剑的手却稳如磐石：「你的对手是我。」
一场恶战再启。沈清辞显然是强弩之末，失血让他动作渐缓。林越躲在树后，急得额头冒汗，再次看向脑海里的图谱——那些文字告诉他，气流能增强感知。他闭上眼，果然「看」到沈清辞背后有刀劈来，「看」到朱猛正摸向沈清辞的伤口。
「小心身后！」林越掷出的石头精准砸中偷袭者的手腕，砍刀脱手。沈清辞回身一剑封喉，看向林越的眼神多了几分惊讶。
更多碎石、树枝甚至泥块被林越掷出，在气流加持下快如箭矢，总能在关键时刻打断攻势。朱猛被搅得心烦意乱，下令先杀林越。两名黑衣人扑来，林越下意识运转心法，身体竟像流云般飘忽，间不容发地避开刀锋。
沈清辞瞳孔微缩——这身法暗合道家「顺应自然」的至理，比许多苦练多年的江湖人还要高明。
「沈清辞，受死！」朱猛抓住沈清辞分神的瞬间，铁链砸向他的伤口。沈清辞痛呼着踉跄，朱猛狞笑缠向他脖颈。林越突然扑来撞向朱猛，趁其趔趄抓住铁链，凭着心法里的「卸力」法门一带，朱猛力道落空，反向前踉跄。
沈清辞强忍剧痛，一剑刺穿朱猛心脏。
黑衣人溃散后，沈清辞捂着伤口蹲下，剧烈咳嗽。林越慌忙扶住他，试探着将体内气流渡过去——那股温和的暖流竟真的缓解了沈清辞的痛苦。
「你的内力……」沈清辞惊讶地看着他。
林越坦白了功法的来历（隐去了穿越），沈清辞沉默片刻道：「这是失传百年的《流云心经》，流云剑仙的独门心法。」他看着林越紧张的脸，轻笑，「功法无善恶，在你手中救人，便是好的。」
当晚，粮车旁的火堆噼啪作响。沈清辞靠在车边运功，林越研究着脑海里的图谱，突然抬头：「沈大哥，你说江湖很大？」
「嗯，大到能装下无数恩怨，也能容下侠客的坚守。」
「那……我能跟你一起走吗？」林越挠挠头，「我什么都不会，但力气大，能赶车搬东西。」
沈清辞看着他眼里的光，想起自己违抗师门命令押送粮草的孤单，缓缓点头：「好。等送到滁州，你若想留下，我便给你寻个安稳去处；若想闯荡，我便陪你看看这江湖。」
林越咧嘴笑起来，火光在他眼里跳动。沈清辞望着他，突然觉得这荒林寒夜，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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