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即使封锁了消息,但两国军队已集结与边界线旁,做足了准备。
乾元身处三国交锋的漩涡,遭受尧舜和熙国的联手夹击。
其城池一座接一座地陷落,军士们虽奋力抵抗,可敌军如潮水般涌来,多而强,势不可挡,以破竹之势攻占了一座又一座的城池。
战场上,乾元的旗帜已然东倒西歪,残兵败将满面尘土,眼神中流露出绝望与疲惫。
尸骸遍地,血流成河,不可谓之不惨烈,不可谓之不悲壮。
粮草渐渐不继,援兵却迟迟未到,原本雄伟的乾元如今处处透着破败,颓势尽显,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有可能被扑灭。
——摄政王府——
李渊宁嘴角擒着若有似无的笑,心情分外愉悦。
毕竟局势越乱对他就越有好处,事成的可能性便越大。
而现在,他国来犯,百姓惶恐,天子虽没薨世,但也要不了多久了,毕竟身患绝症,还卧床如此之久,罢免了朝政,不堪大用。
此时此刻,正需要他这种血统纯正、心怀大义,又手握精锐之师的人出场救局。
然后,顺理成章,轻而易举的将他那孱弱不理世事的,名义上的表侄踢下龙椅。
最后,扫横六国八荒,一统天下,成为这至高无上的王。
他座下的军师无不为这一主意,而拍手称赞,恭维献贺。
只有一人愁眉不展……
杨梓涵委婉地向李渊宁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王爷不妨多等几日,万一此景乃苏赋那厮特地为您设下的陷阱,您此举不亦于自断生路吗?”
“哦?杨卿何出此言?”
李渊宁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嘴角擒着一抹若有似无的,讥讽的笑。
“贱民以为,此事须得三思而后行,从长计议谨慎行事才可啊……”
杨梓涵紧蹙着眉。
虽有阶级之差,但是即使弯脊、垂首,也抵不住他内心愿扶立明主,侍君侧,成一番作为的急切心。
“那你是在质疑本王的决定吗?”
此言一出,全场皆静,无人敢言,霎时间,落针可闻。
……
——议论后,众人皆散去——
杨梓涵逐流辞别李渊宁喊住了将走的闻太守。
闻太守,闻康,虽是摄政王一党的,但私交甚广,不过李渊宁不去管束,还极信任,便更肆无忌惮了。
“太守留步。”
闻康顿了顿步子,极轻蔑地撇了他一眼,讥笑道:
“杨贾客又有何高见呐?不过闻某这儿庙小,你不妨去王爷那里细细阐明啊。”
杨梓涵并未理会他的阴阳做派,直截了当地问:
“是你蹿脱王爷激进行事的吧,古人云:忠臣不侍二主,烈女不更二夫。”
“你如此费尽心机是否要置王爷于死地,此为不义之举,会负千古骂名,你可明晰。”
杨梓涵眼神坚毅,但闻康并不吃压力,亦不理会道德绑架。
“你要知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摄政王空有名头、血脉,但莽夫一个,于我而言不值得沉没太多成本。”
“假若摄政王有十之易四的成功可能,让这天下改名换姓,那其余人便就分剩其余的可能。”
“只是顾头不顾尾怎行得,做个聪明人吧,虽然赌徒往往喜爱逆境翻盘,可没了全部筹码的话,你连上赌桌的资格都不会有的。”
闻康脸上挂着怜悯的笑,让人心理上的反胃,他拍拍杨梓涵的肩,不等他回答就自顾自朝府门走,不可为之不狂妄。
杨梓涵深吸一口气,朗声道:
“我自会一条道走到黑,就不劳闻太守费心了。”
“倒是闻太守你,你到底会为你今日所出之言悔悟的,我等着那一天的来到。”
闻康一只脚已踏出门槛,闻言,捋了捋胡须面露嘲弄之色:
“愚蠢之徒,宵小小辈,我也等着你瞧我狼藉的那日,只怕倒时,你未见我愁容,自个儿反成了碑。”
言罢,头也不回地径直上了自家车马,扬长而去,只留一地烟尘。
杨梓涵凝望着闻家马车渐行渐远,口中反复嚼着他的名字,面上无悲无喜:
“闻康……闻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