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金纱帐内香炉升烟,氤氲着雾气,今夜乌云遮月,隐隐有雨势。
宫墙下,草随风动,宵禁时分,万街空巷,了无人迹,只有老更夫的敲锣声悠悠回荡。
“噗!”守卫只觉胸腔中有什么东西刺入又剜出,旋即应声倒下,血迹斑斑,玷污了宫墙。
有一队训练有素的影卫悄无声息地开道,在这个人们都昏昏欲睡的时刻,没人发现异动。
一切顺利地有些诡异。
一步步逼近了,影卫按照事先规划好的那般成环绕状围困住养心殿。
此刻的养心殿内,只着内衫的苏赋正侧着身子,不只的咳着,痰盂中的乌血似乎快填了个底了。
小安子担忧的捧举着痰盂,但嘴唇嗫喏了半天,吐不出一句言语。
陛下的身子怕是……
一切归于不言。
“彭”的一声裹挟着屋外凌晨时分的浓重寒意直直朝苏赋射去。
又是几声咳嗽掩藏在这声巨响当中。
“几日不见,苏赋你怎就成了这副丧家犬的模样,真是令天家颜面扫地啊,我看这皇位承袭者可要……”
“陛下面前不得口出妄言,摄政王怕是忘了规矩。”
李渊宁脸上嘲讽张狂的有些扭曲的笑,被这一巴掌定格在了脸上。
但似乎是笃定了自己的成功,心中膨胀的愉悦感似乎把被扇的怒火压了下去。
他皮笑肉不笑道:
“想必陛下是太过软弱了,御下如此不严,那就由我来替陛下管教管教吧。”
李渊宁对着门口的影卫挥了挥手,来人将小安子拖了下去。
苏赋静静看着,无悲无喜,是啊,自古帝王皆无情,江山胜天。
“你倒是平静。”
李渊宁最是看不惯他这一副高高在上又胜券在握的模样,即使他处于一种劣势中,这幅样子也不变。
苏赋以拳抵唇,又咳了两声,从始至终未分予李渊宁半寸目光,抬眼望向窗外。
下雨了,一滴、两滴,先是试探的落在地上,而后像是确定了什么一般,猛烈地砸下,不管不顾。
“踢踏、踢踏”宫墙边传来了阵阵马蹄和厮杀声。
“3、2……”
苏赋心中默数着。
李渊宁似有所感,看着苏赋一言不发的模样,内心的不安被放大。
他上前几步试图去拉拽苏赋的衣领,揪起他,使他平静无波的面具碎裂。
在指尖离苏赋仅一寸的时候骤然停住了,血液喷射出,一把长剑穿透了他的心脏。
连死前的血都没溅到苏赋的身上,他还是那样无喜无悲的端坐着,永远从容,永远淡雅。
“臣救驾来迟,请陛下责罚。”
葛首辅葛纤尘恭敬道。
“吩咐下去,除了检举的闻康,参与进来的主谋都在明日午时凌迟,九族流放吧。”
苏赋整理了一下衣领道。
“陛下英明,臣领旨。”
葛纤尘领命退出,仆从进来打扫。
大雨下着,却怎么也冲不干净宫道上黏腻的血渠。
白淑月静静站在慈宁宫门口,一手撑着墙柱,望着养心殿的方向,听着隐匿在雨幕中的嘈杂,心中似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攥住,呼吸一滞。
“拾柒,进来。”
太后在殿内唤道。
白淑玥转身,往里间走去,并无异常,但仔细看不难看出,她的步伐微微踉跄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