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蝉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她在谙南王府经历的事情又重新走了一遍,幼时如何丧父丧母举目无亲,入了暗无天日的密室又是如何在一众孩童里厮杀出来。
再后来随行谙南王入阵杀敌,一介女流,成了闻风丧胆的杀神。
她幻想过自己的结局,无非就是为了段敖登死,她这条命已经被刻上了段敖登的名字,永远都是他的阶下臣,永世不得解脱。
段蝉被操练的喊声从睡梦中惊醒,清晨那冷冽的空气悄然钻入鼻腔,令她猛地深吸了一口,仿佛要将这清冷的气息尽数纳入肺腑。
段蝉“这是……”
段蝉做过斥候,曾经深入过长风军的军营,红褐色的军帐,是长风军才会用的料子。
她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衣服换过,是粗糙的布衣,受伤的胸口和左臂也被包扎好,只是左臂断裂,想来有些日子才能恢复。
这里莫非是长风军?她为什么会在这?
守着她的士卒见她醒了,即刻去通传,不多时,几位副将跟着一位女将进来了。
黎霜“你浑身是伤昏倒在野外,被我带回了长风军。”
段蝉“多谢。”
黎霜“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
段蝉“我……”
长风军是晋国的军队,在这暴露身份并不是明智之举,段蝉选择装傻。
她用右手扶住额头,佯装头痛。
段蝉“我想不起来了。”
黎霜“失忆?我不管你们是真失忆假失忆,在我黎霜眼皮子底下,休想弄什么幺蛾子。”
段蝉“你们?”
黎霜“是啊,那个怪力男子带着你击退姚军,又浑身是血的晕倒了。”
罗腾“要不是我们将军好心,你们早就死在野外了。”
段蝉“将军人美心善,来日必有大福报啊。”
黎霜又警惕地质问了她几句,结果一无所获,叫人给她端了餐饭就走了。
段蝉“不知道殿下在不在这……”
段蝉的左臂挂在脖子上,她走出营帐,刺目的阳光有些晃眼,她抬起手挡了挡光。
晋安“你醒啦,你都昏迷好几天了。”
粗布麻衣的青年笑得阳光明媚,怀里还抱着一垛的木材,那张脸与段敖登一模一样。
可是段敖登是绝对不会笑成这样的。
段蝉惊愕地后退了几步。
段蝉“该说不说,你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晋安“我失忆了,将军给我起名字叫晋安,你认识我吗?”
段蝉“你也失忆了?”
晋安“也?”
段蝉扶额。
结合黎霜的话,面前这个晋安就是与她一起晕倒在野外、再被黎霜带回长风军的“怪力男子”。
换言之,这个阳光开朗大男孩就是姚国谙南王段敖登。
段蝉心想,她还不如死了呢。
晋安嗅到段蝉身上有一股奇异的香味,他不自觉地朝段蝉靠近了些,贴近她的发丝,餍足地嗅了一下。
晋安“你身上……好香啊。”
段蝉“有吗?”
段蝉低头闻了闻,只有布衣上淡淡的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