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刚开始

黎明前的县城笼罩在青灰色的雾气中，我们三人沿着城墙阴影疾行。林夫人的裙裾被露水打湿，发髻散乱，却仍挺直腰背走在最前面。她手中的发钗在守城兵卒眼前一晃，对方立刻恭敬地让开通道。

"林家的面子比我想象的大。"二哥压低声音道。

我摩挲着怀中发烫的莲佩，姐姐微弱的感应时断时续。穿过城门时，一阵尖锐的疼痛突然从手腕窜上心头——蛇形印记变得灼热发红，像被烙铁烫过一般。

"他们发现我们逃走了。"林夫人脸色煞白，"仪式必须在日出前完成，会主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我们。"

县衙大门紧闭，门前两个衙役拄着水火棍打瞌睡。林夫人刚要上前，二哥突然拦住我们："等等，有古怪。"

他指向衙役垂落的手腕——青色蛇形印记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青蛇会'的人已经控制了县衙。"林夫人倒吸一口凉气，"三公子恐怕..."

"有办法。"二哥突然撸起袖子，露出那个颜色变淡的蛇形印记，"既然他们给我打了标记，我或许能反过来利用它。"

不等我们阻拦，二哥已大步走向衙门。他的背影在曦光中显得格外高大，手臂上的蛇印诡异地蠕动着，仿佛活物。两个假衙役抬头看他时，二哥喉咙里发出一种奇特的嘶嘶声。

那两人眼神立刻变得呆滞，机械地推开县衙大门。

"快进来。"二哥回头招手，额头上全是冷汗，"我撑不了多久。"

县衙内静得可怕，回廊上横七竖八躺着昏睡的衙役，每个人手腕上都有蛇印。林夫人检查后低声道："被迷晕的，看来'青蛇会'为了控制县衙下了血本。"

"地牢在哪？"我急问。

"跟我来。"林夫人提起裙摆快步前行，"但我们要做好最坏的准备，如果会主已经——"

一声惊堂木的脆响突然从正堂传来，接着是三哥清朗的声音："大人明鉴，若学生真有小抄，为何考卷上多出《论语》原文没有的注解？"

"是三哥！"我差点喊出声，拔腿就往正堂跑。

二哥一把拽住我："别冲动！先看看情况。"

我们猫腰躲到正堂窗下，透过缝隙看到令人窒息的一幕：三哥被铁链锁着跪在堂下，官服加身的县太爷身旁，赫然站着青铜面具的会主！她手中把玩的正是姐姐那块莲佩。

"宋墨白，"会主的声音带着猫戏老鼠的愉悦，"你以为靠那个小丫头的机智就能翻案？"她突然将莲佩按在三哥额头上，后者顿时痛苦地弓起身子，"告诉我，你妹妹在哪？"

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哥嘴角渗血，却冷笑一声："大人这是要当堂用刑？《大周律》第三百二十四条..."

"够了！"县太爷拍案而起，却突然捂住心口踉跄后退——他手腕上的蛇印正疯狂扭动！

会主轻抚县太爷后背："大人息怒，这刁民交给本座处置便是。"她的面具转向门口，"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我们被发现了！

"跑！"二哥刚喊出声，四周突然窜出十几个青衣人。林夫人猛地将我推向二哥："带锦儿走！"

混乱中，我怀中的莲佩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直射向会主手中的那块。两块玉佩在空中相撞，发出钟磬般的清鸣。会主惨叫一声，面具"咔嚓"裂开一道缝。

"姐姐在附近！"我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牵引力，"她没被抓！"

三哥趁机挣脱铁链，抄起案上砚台砸向会主。青衣人们像被无形绳索牵动，同时扑向我们。二哥手臂上的蛇印突然变得漆黑，他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嘶吼，竟让半数青衣人抱头跪地。

"砚书！别过度使用印记！"林夫人惊呼，但为时已晚——二哥七窍流血，却仍挡在我面前。

会主揭掉碎裂的面具，露出与林夫人七分相似的面容："姐姐，十八年了，你还要阻我？"

林夫人如遭雷击："阿芷？你不是已经..."

"死了？"会主——不，林二小姐狞笑着扯开衣领，锁骨处赫然是一张扭曲的少女面孔，"多亏'换魂术'，我活得好好的！"

我趁机扑向悬浮的莲佩。就在指尖触碰的刹那，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姐姐的声音清晰地在脑海中响起："妹妹，闭眼！"

我本能地闭眼，却仍"看"到了姐姐——她带着五六个衣衫褴褛的囚犯冲进县衙，那些人手腕上都没有蛇印！两块莲佩在我手中合二为一，迸发的青光如利剑刺向会主。

"不——！"会主发出凄厉尖叫，她锁骨处的面孔突然睁眼，竟挣脱她的身体化作黑烟遁走。

青衣人们瞬间如断线木偶瘫倒在地。姐姐跌跌撞撞地扑过来抱住我，我们手腕上的蛇印在青光中消融，转而浮现出并蒂莲纹样。

"我偷看了会主的密卷，"姐姐在我耳边急促地说，"我们不是普通双胞胎，是林家'守器人'的后代，莲佩认主了！"

三哥扶起昏迷的二哥，林夫人——不，我们的母亲颤抖着抚摸两个女儿的脸："十八年前我亲手送走锦儿，就是为了今天..."

远处传来鸡鸣声，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县太爷突然呻吟着醒来，茫然四顾："本官...这是怎么了？"

姐姐迅速将莲佩分开，把其中一块塞给我："带着砚书哥走，我会处理这里。"

"可母亲和你——"

"傻丫头，"姐姐用额头抵住我的，"现在我们有这个了。"她轻触太阳穴，我立刻感知到她的思绪——她要假装被会主附体，利用林家势力善后。

三哥背起二哥，我最后看了眼正在对县太爷施展"摄心术"的姐姐，她挺直的背影与母亲如出一辙。

回到宋家小院时，大哥正焦急地来回踱步。看到我们，这个向来沉稳的男人竟红了眼眶："你们...回来就好。"

二哥昏迷了三天。期间三哥的冤案被平反，县衙送来十两银子作为补偿。最意外的是第七天清晨，我们院门外放着一个精致的樟木箱。

里面是两套崭新的男子衣衫，底下压着姐姐的字条："路远，珍重。"

我抚摸着丝绸面料，突然想起原著里真千金为绫罗绸缎抛弃养家的情节，不由笑出声来。

"笑什么呢？"二哥靠在门框上，脸色仍有些苍白。

"笑有些人啊，"我蹦过去扶他，"给金子不如给衣裳实在。"

三哥从书卷中抬头："嗯，林大小姐是个明白人。"

大哥看看我们，摇头叹气："一个个神神秘秘的。"他拿起斧头劈柴去了，背影格外轻松。

我摸出怀中的莲佩，感受到姐姐遥远的思念。她选择了林家的责任，我选择了宋家的温暖。但血脉相连的默契，比任何誓言都牢固。

会主逃走了，但莲佩既已认主，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

"阿锦，"二哥突然揉乱我的头发，"发什么呆？来帮二哥研究新模具。"

"来啦！"我将莲佩藏回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