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林然的发梢往下滴，打湿了衣领。他站在便利店的屋檐下，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一个年轻女人站在面前这栋老旧公寓楼前，笑容明媚，仿佛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
他抬头望向那栋楼，三层高的砖红色建筑在雨中显得格外阴沉，像是某种沉默的守望者。风卷着积水在地上打旋，远处的路灯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熄灭。
“有些真相，需要自己去找。”记忆里，母亲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她一贯的冷静和笃定。
林然咬了咬牙，把照片塞进外套内袋，摘下帽子。他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目光扫过周围。街角空无一人，只有风吹动垃圾袋，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他迈步穿过街道，踩进水洼，溅起的水花映出他模糊的身影。手指摸了摸裤兜里的手机，只剩一格信号。他没有多想，径直走向公寓楼的铁门。
推门而入的一刻，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楼梯间的灯只有一盏亮着，昏黄的光线照着斑驳的墙面，墙皮剥落得厉害，露出里面发黑的水泥。
林然的脚步很轻，却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格外清晰。他一只手扶着墙壁，指尖触到黏腻的霉斑，还有一点点湿润的触感——是血迹。
他皱了皱眉，继续往上走。二楼转角处，他停了下来。地板上有一个半枚脚印，沾着泥，鞋码不大，像是女人的。
他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又抬头望向三楼。一阵金属坠地的声音从楼上传来，紧接着是液体滴落的声响。
滴答，滴答。
心跳声在他耳中放大了，像鼓点一样震耳欲聋。
他按了按腰间，那里本该有配枪的位置。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上走。
到了三楼，302室的门虚掩着。他伸手轻轻推开，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血腥味扑面而来，混杂着潮湿与腐败的气息。
屋内灯光惨白，照在尸体上。死者是一名中年男子，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他的左手紧紧攥着半张撕破的照片，右手则垂落在地，指节微微弯曲。
林然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瞳孔缩紧。他的右手不受控地颤抖起来。
他缓步走近尸体，蹲下身，伸手想摸手机。可就在他掏出手机的一瞬间，一段记忆闪现出来。
半年前，他在卧底任务中暴露身份，不得不紧急撤离。那晚，也是这样的雨夜。他逃亡时，被同伙背叛，差点丧命。
而现在，他站在这里，面对一具尸体，手里却拿着一部可能无法报警的手机。
他低头一看，屏幕上显示指纹解锁失败。
他愣住了，随即意识到问题所在——他的指纹，已经被雨水冲刷干净了。
他猛地抬头，看向四周。屋内陈设简单，茶几上放着一部手机，屏幕亮着，未发送的短信写着：“计划有变”。
林然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忽然想起两小时前，在便利店门口淋雨找硬币的画面。他当时没觉得有什么异常，现在回想起来，一切似乎都在有人操控之下。
“他们知道我会来。”
这个念头闪过，他整个人都绷紧了。
他站起身，开始环视整个房间。作为一名前刑警，他本能地开始勘查现场。他用衣角擦拭自己可能触碰过的地方，然后检查门窗是否反锁。
窗户是关着的，但窗台上有痕迹，像是有人刚刚翻进来不久。
他走到冰箱前，打开冷藏室。里面什么食物都没有，只有一个金属牌，上面刻着编号。
他盯着那个牌子看了几秒，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这个编号，和母亲遗物中的某个牌子一模一样。
他缓缓合上冰箱门，转身看向尸体。死者的右手夹着一张折叠整齐的便签纸。
林然小心翼翼地抽出那张纸，展开的一瞬间，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纸上四个字：
她还活着。”
纸条从他手中滑落，掉在地上的血泊里，染红了那几个字。
他跪倒在地，双手撑着地面，剧烈喘息。耳边嗡嗡作响，像是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妈妈……你还活着？”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雨夜，母亲出门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警方调查无果，最终认定她失踪。可他始终不信，总觉得她还在某个地方。
现在，这张纸条告诉他，她真的还活着。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来电显示：陈宇。
他盯着屏幕几秒钟，最终还是按下了挂断键。
他站起身，将那张纸条小心地折好，塞进口袋。整理了一下衣领，眼神逐渐恢复冷静。
走出公寓楼的那一刻，雨下得更大了。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但声音越来越弱，像是要消失在雨夜里。
林然走进雨幕，背影挺拔而坚定。
而在他身后，302室的窗户后，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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