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临江一中笼罩在薄雾中，早自习的铃声还没响起。宋靳叼着半块面包翻墙进校时，操场角落的篮球架下已经有人影在晃动。
季越穿着白色运动服，独自练习投篮。他的动作干净利落，球划出完美弧线，每一次都精准入网。晨光透过树叶间隙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修长的身形和专注的侧脸。
宋靳站在围墙阴影里，面包渣掉在地上都没察觉。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季越——没有学生会干部的严肃，没有优等生的刻板，只有纯粹的运动带来的愉悦。汗水顺着季越的额头滑下，他随手摘下眼镜放在一旁，继续投篮。
"原来优等生也会逃早自习？"宋靳鬼使神差地走出阴影，声音里带着惯有的嘲讽。
季越的动作顿了一下，球砸在篮筐上弹开。他转身看向宋靳，微微喘息："校规没说不能晨练。"
宋靳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篮球，在指尖转了一圈："投篮姿势不错，就是手腕力量不够。"他随手一抛，球稳稳入网。
季越挑眉："你打球？"
"偶尔。"宋靳耸肩，"怎么，学神也关心我们差生的课外活动？"
季越没接话，拿起眼镜重新戴上。一瞬间，他又变回了那个一丝不苟的学生会干部。宋靳莫名觉得有些失落。
"昨天的事，谢谢。"季越突然说。
宋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指便利店前的混混。他嗤笑一声："别误会，我就是看那些人不顺眼。"
季越嘴角微扬："我知道。"
这个笑容让宋靳心头一颤。没有嘲讽，没有疏离，只是一个简单的、真诚的微笑。他突然觉得喉咙发紧，转身就走："早自习要开始了，优等生。"
走出几步，身后传来季越的声音："宋靳。"
"干嘛？"他没好气地回头。
季越指了指他的嘴角："面包屑。"
宋靳下意识抹了把脸，耳根突然发热。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心跳却莫名其妙地加快了。
教室里还没几个人。宋靳在自己的座位上趴下，试图补个回笼觉，却怎么也睡不着。眼前总是浮现季越投篮时流畅的肌肉线条和摘下眼镜后格外明亮的眼睛。
"操..."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靳哥，怎么了？"同桌的小弟凑过来，"昨晚没睡好？"
宋靳瞪了他一眼："闭嘴。"
早自习开始后，班主任领着学生会的人来检查仪容仪表。当季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宋靳下意识坐直了身体。他今天穿着整齐的校服，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手里拿着记录本，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第三排第五个同学，指甲过长。"季越的声音平静无波，"第五排第二个，校徽没戴。"
宋靳低头看了看自己——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衬衫扣子解开了两颗，指甲因为经常打架有些参差不齐。按照惯例，他肯定会被记上一笔。
季越走到他面前，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径直走了过去。
宋靳挑眉，看着季越的背影，心里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下课铃响，宋靳刚走出教室，就被张浩拦住了。
"靳哥！"张浩一脸谄媚，"听说你和那个季越杠上了？"
宋靳皱眉："关你屁事。"
"不是，我有个情报。"张浩压低声音，"季越每周三放学后都会去图书馆，一个人待到很晚。要不要..."
宋靳眼神一冷："要不要什么？"
张浩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教训他一顿？我认识几个校外的..."
宋靳一把揪住张浩的衣领："你敢动他试试。"
张浩吓得脸色发白："靳、靳哥？你不是讨厌他吗？"
宋靳松开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讨厌他是我的事，轮不到你们插手。"说完，他转身就走，留下张浩一脸茫然。
午休时间，宋靳躺在天台上抽烟。烟雾缭绕中，他又想起季越那个笑容。明明是个装模作样的优等生，为什么偏偏对他...
"校内禁止吸烟。"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宋靳差点被烟呛到。他回头，季越站在天台入口处，逆光中看不清表情。
"阴魂不散啊你。"宋靳嘴上这么说，却还是掐灭了烟头。
季越走过来，在他旁边坐下："这里视野不错。"
宋靳侧目："优等生也逃午休？"
"偶尔。"季越学着他早上的语气回答。
两人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宋靳偷偷打量着季越的侧脸——睫毛很长，鼻梁高挺，嘴唇...他猛地移开视线。
"为什么帮我？"季越突然问。
"什么？"
"早上。你没被记过。"季越转头看他，目光直接而坦然。
宋靳心跳漏了一拍："谁、谁帮你了？我只是...忘了带校徽而已。"
季越轻笑："宋靳，你从来不戴校徽。"
被戳穿的宋靳耳根发热："那你为什么不记我？可怜差生？"
"不是。"季越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校服，"我只是觉得...你并不像传闻中那么坏。"
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宋靳一个人坐在天台上，心跳如雷。
下午的体育课，宋靳破天荒地参加了。他站在篮球场上，目光不自觉地寻找着季越的身影。一班和三班的体育课是同一节，季越应该也在。
果然，在跑道尽头，季越正和几个同学打羽毛球。他动作优雅，每一次挥拍都精准有力。宋靳看得入神，连球砸到头上都没反应。
"靳哥！传球啊！"队友喊道。
宋靳回过神来，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他今天是怎么了？像个思春期的毛头小子一样。
放学后，宋靳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图书馆。他从不踏足这里，但今天却莫名其妙地想来看看。
图书馆安静得能听见翻书的声音。宋靳在最后一排书架后找到了季越。他正专注地阅读一本厚重的英文原版书，眉头微蹙，时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录什么。
宋靳靠在书架上，就这么看了十分钟。直到季越合上书，伸了个懒腰，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宋靳？"季越惊讶地推了推眼镜，"你怎么在这里？"
宋靳一时语塞，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我...来看书不行吗？"
季越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母猪产后护理》，嘴角抽了抽："...兴趣很特别。"
宋靳低头一看，顿时涨红了脸，把书塞了回去："少废话！走了！"
他转身要走，却被季越叫住："等等。"
季越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纸袋："给你。"
宋靳疑惑地接过，里面是两个还温热的肉松面包。
"便利店买的。"季越语气平淡，"算是...谢礼。"
宋靳心头一暖，嘴上却不饶人："就这？学生会干部也这么小气？"
季越推了推眼镜："不要还我。"
宋靳赶紧把面包护在怀里："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季越笑了，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宋靳看呆了，连呼吸都忘了。
"明天见，宋靳。"季越背上书包离开。
宋靳站在原地，手里捧着面包，心跳快得不像话。
回家的路上，他咬了一口面包，甜咸交织的味道在口中化开。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喜欢上那个优等生了。
这个认知让他既兴奋又恐惧。兴奋的是，原来心动是这样的感觉；恐惧的是，季越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看上他这样的混混？
路灯下，宋靳看着自己的影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而与此同时，季越站在自家阳台上，望着远处的灯火，手里握着那盒宋靳给他的创可贴，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夜风吹过，带着初秋的凉意，却吹不散心头那份悄然生长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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