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毫无预兆地降临了临江一中。
宋靳咬着烟站在天台边缘，看雪花落在季越微颤的睫毛上。他掐灭烟，伸手拂去那点冰凉。
“我爸知道了。”季越突然说。雪花在他肩头积了薄薄一层，让他看起来像尊即将融化的冰雕。
宋靳动作一顿：“然后？”
“下个月转学。去瑞士。”季越的声音比雪还冷，“他发现了论坛存档，还有...”他顿了顿，“我床头柜里的打火机。”
宋靳记得那个打火机。银色的，刻着歪扭的J&L，是他趁季越睡着时偷偷塞进抽屉的。
“所以？”宋靳咧嘴笑，眼底却结着冰，“这次优等生要怎么跑？躲回你的数学公式里？”
季越猛地揪住他衣领：“你根本不明白！他会——”
“会怎样？”宋靳反手扣住他手腕，“断你生活费？关禁闭？还是像对付我爸那样——让他破产？”
雪花寂静地坠落。季越瞳孔骤缩：“你什么时候...”
“季董事长好手段啊。”宋靳冷笑，“宋家三天丢四个客户，我爸现在求着给我办转学——你猜是哪所瑞士名校？”
两个少年在雪中对峙，呼出的白气交织又散开。原来他们早就在同一条沉船上。
“为什么不告诉我？”季越声音发颤。
“告诉你有什么用？”宋靳抹了把脸，“看你哭着说对不起？还是看你继续当乖儿子？”
他转身要走，却被季越从背后死死抱住。优等生的手臂抖得厉害，像用尽毕生勇气。
“我抽屉底层...”季越把脸埋在他背上，“有瑞士银行的卡。我母亲留下的。”
宋靳僵在原地。
“足够我们...”季越的声音被风雪吹散，“逃到任何地方。”
天台门突然被撞开。张浩举着手机惊呼：“靳哥！学神！你俩快看论坛！”
屏幕上是季董事长召开发布会的直播截图。标题耸人听闻：【季氏集团继承人疑似遭不良分子胁迫！】
评论区炸成一片：
【果然宋靳不是好东西！】
【学神被他带坏了！】
【建议报警抓校霸！】
宋靳看着屏幕，突然笑出声。他抬手揉了揉季越的头发：
“优等生，你爸这招够狠的啊？”
季越脸色苍白地翻找手机：“我现在发声明——”
“没必要。”宋靳按住他手，“玩游戏嘛，得遵守规则。”
他掏出手机拨号：“爸，答应季家的条件吧...对，我转学。”
电话挂断。雪下得更大了。
季越揪住他衣角的手指泛白：“你...”
“但你得陪我演场戏。”宋靳咧嘴，露出尖尖的虎牙，“毕竟我是‘胁迫良家少年’的恶霸嘛——”
第二天，全校目睹了天台决裂戏码。
宋靳把季越按在墙上怒吼：“耍我很好玩？”
季越偏头躲开他的视线：“接近你只是为了做社会调查。”
“所以心跳记录？接吻？都是数据？”宋靳冷笑，“你们好学生真会玩。”
这场表演以宋靳被德育处带走告终。只有季越看见他被押走时，偷偷比的口型：
【等我去找你】
转学手续办得飞快。宋靳离校那天，季越站在教学楼窗前，看那个身影头也不回地走出校门。
雪地里，宋靳突然回头望了一眼。隔着三层玻璃，两人目光短暂交汇。
季越抬手推了推眼镜。这是他们约好的暗号——【一切顺利】。
当晚，季越在日记本上写下一行公式：
【f(逃离)=‖宋靳‖/‖季越的勇气‖】
他撕下这页纸，折成飞机掷出窗外。纸飞机在雪夜里划出微弱的弧线，落进楼下等待的掌心。
宋靳捏着纸飞机对手机说：“货收到了。按计划A行动。”
电话那头的张浩兴奋道：“靳哥牛逼！瑞士机票都买好了！”
雪还在下，覆盖了所有足迹。但有些化学反应，一旦开始就不可逆。
就像雪终会融化。
就像我终会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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