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宁宫的正殿里,檀香袅袅。潜邸旧人们按位分次序落座,皇后身着正红绣凤纹的软缎裙,端坐在上首的凤椅上,目光扫过阶下众人,缓缓开口:“如今新人皆已入宫安置,往后宫中不再只有咱们这几个人。你们需得与新人和睦相处,一同尽心服侍皇上,莫要失了体面。”
“臣妾等谨遵皇后娘娘教诲!”众嫔妃齐齐起身屈膝,声音恭敬。
皇后的目光落在左侧首座的丽贵妃身上,语气温和却带着期许:“丽贵妃,你向来协助本宫打理后宫,位分又高,更该为众嫔妃做个表率,凡事多顾全些大局才是。”
丽贵妃抬手理了理鬓边的赤金步摇,唇边勾起一抹浅淡却带着几分骄矜的笑意,声音软中带硬:“皇后娘娘的教诲,臣妾自然时时记在心里。只是臣妾昨夜蒙皇上召幸侍寝,今日身子实在困倦,精神不济。娘娘若是没有别的吩咐,臣妾便先回长乐宫歇息了。”说罢,她不等皇后回应,只微微欠了欠身,提着宝蓝色裙的裙摆,转身便带着侍女扬长而去。
德妃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攥紧了手中的绢帕,语气带着几分愠怒:“瞧瞧她这趾高气昂的模样!皇后娘娘好言提点,她倒好,半句不听还摆着架子,这般没规矩,娘娘您还指望她做表率?”
皇后端起茶盏浅啜一口,指尖轻轻捻着杯沿,温声劝慰:“她自入宫起便是这般性子,仗着皇上的宠爱,素来随性惯了。你与她置气,岂不是自扰?”
坐在末位的陈才人也轻声附和,语气带着担忧:“可如今新人都来了,明日还要来凤宁宫拜见娘娘。丽贵妃这般轻狂,连娘娘的话都敢怠慢,若是让新人们瞧见,岂不是会觉得后宫规矩形同虚设?往后怕是更难管束了。”
皇后放下茶盏,声音微微抬高了几分,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好了!这些事本宫心里有数,无需多言。你们都退下吧,明日新人来拜见,务必准时到场,莫要迟到失了礼数。”
众嫔妃见皇后动了容,不敢再劝,纷纷起身行礼告退。
殿内只剩皇后与贴身侍女素心,素心上前为皇后续上热茶,轻声道:“娘娘,其实德妃娘娘与陈才人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丽贵妃这般行事,确实有损后宫规矩,也让娘娘您难做。”
皇后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帕角:“本宫何尝不知?可丽贵妃背后有镇国公府,又得皇上这般偏爱,便是本宫当面劝诫,她又怎会真的改过?罢了,与其计较这些琐事惹皇上烦心,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安安分分守好中宫便是。”
素心看着皇后眼底的无奈,心中为自家主子不平,却也知道后宫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能低下头,不再多言,只默默为皇后添着茶。
东偏殿的窗边摆着一张软榻,秦画屏扶着沈寒坐下,顺手将一旁的薄毯搭在她膝上。窗外的玉兰枝桠探进半缕阳光,落在沈寒浅碧色的裙角,映得绣纹愈发清晰。沈寒望着庭院里扫地的小太监,忽然转头问道:“画屏,此次一同入宫的新人,都封了什么位分,住在哪处宫室?”
秦画屏垂手立在榻边,细细回道:“回小主,吏部尚书之女赵灵芸家世最显赫,封了岚嫔,赐居沁芳宫;苏小主,封了美人,住在瑶光宫西偏殿;柳家两位小主,一位封了才人,一位封了常在,同住凝香宫,周小主封了贵人,居沉香宫;吴小主封了答应,与苏美人住同一宫室。”
沈寒听到苏清的名字,眼中泛起一丝暖意,又问:“那苏清姐姐住的瑶光宫,离咱们汀兰宫远不远?”
“不算远。”秦画屏想了想,笑道,“若坐轿子,穿过两道回廊,不到两盏茶的功夫便能到。小主与苏美人原是相识?”
“嗯,选秀那日在折桂廊认识的。”沈寒唇边泛起浅笑,回忆起当日场景,“那时我孤身一人,是她主动过来与我说话,还拉着我喝茶聊天,待我很是亲切。”
“我若不来,倒还不知道,我在妹妹心中竟是这般好呢!”话音刚落,一道清脆的笑声从殿外传来。沈寒抬头望去,只见苏清身着鹅黄色撒花裙,提着裙摆快步走进来,鬓边簪着一支小巧的珍珠簪,满脸笑意。
沈寒连忙起身,脸上满是惊喜:“苏姐姐怎么来了?快坐!”又对云袖吩咐:“快给苏美人上茶,要刚泡好的雨前龙井。”
苏清在她身旁坐下,打趣道:“我本想着来瞧瞧你,没想到刚到殿门口,就听见你在夸我,倒叫我捡了个巧。”
“能和姐姐一同入宫,我本就高兴。”沈寒握着她的手,语气真诚,“往后在宫里有姐姐作伴,也不会觉得孤单无趣了。”
苏清拍了拍她的手背,眼中满是暖意:“可不是么!往后咱们常来常往,若是宫里有什么不懂的,也能互相商量着来。对了,我今日来,还特意带了瑶光宫小厨房做的桂花糕,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说着,便让身后的侍女将食盒递上来,打开时,清甜的桂香瞬间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