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后，萧彻与沈寒一同用了早膳。沈寒垂着眼，小口小口地舀着粥，长睫随着动作轻轻颤动，像只温顺的小兽。萧彻瞧着她这副乖巧模样，只觉得心头被什么软物轻轻撞了下，目光便不由自主地黏在她身上，带着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与暖意，一错不错地盯着，连碗里的粥凉了几分都未在意。
沈寒感受到了旁边的目光，握着玉勺的手微微一顿，粥碗里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眼尾，也烘得脸颊愈发滚烫。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目光落在自己发顶，带着毫不掩饰的专注，像是在打量什么稀世珍宝。
“皇上……”她小声开口，声音细若蚊蚋，“您不用膳吗？”
萧彻执筷的手停在半空，唇角噙着笑意：“看你吃，就够了。”
这话直白得让沈寒耳根都红透了，她慌忙低下头，舀了一勺白粥往嘴里送，却因太过仓促，烫得舌尖发麻，忍不住“嘶”了一声。
“慢点。”萧彻伸手，指腹轻轻擦过她的唇角，动作自然又亲昵，“没人跟你抢。”
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玉扳指，触到肌肤时，沈寒像被烫到一般缩了缩脖子，却没敢躲开。殿内静悄悄的，只有银匙碰着瓷碗的轻响，还有他落在自己身上那道暖融融的目光。
一碗粥见了底，沈寒放下玉勺，双手放在膝上，规规矩矩地坐着，不敢抬头。
“饱了？”萧彻问。
“是。”
他放下筷子，李德全适时上前布菜，萧彻却摆摆手：“撤了吧。”又看向沈寒，“跟朕去书房坐坐。”
沈寒愣了愣，宫里的规矩，侍寝次日若未被留用，是该回自己宫苑的。她抬头望他，眼里带着几分茫然。
萧彻瞧着她这副懵懂模样，忍不住笑了：“怕朕吃了你？”
“不、不是……”沈寒慌忙摇头，脸颊又泛起红潮。
他起身时顺手牵过她的手，她的指尖冰凉，被他温热的手掌一裹，竟有些舍不得松开。穿过回廊时，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沈寒偷偷抬眼，看见他明黄的龙袍一角拂过地面，心里像揣了颗甜杏，又酸又软。
到了书房，萧彻处理奏折，沈寒便在一旁的软榻上坐着，拿了本闲书翻看，却总忍不住走神，眼角的余光总往他那边瞟。他批阅奏折时神情专注，眉峰微蹙，自有一股威严，可偶尔抬眼望过来，目光撞上她的，便会柔和几分，唇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沈寒被抓包了好几次，每次都像受惊的小鹿般慌忙低下头，心脏怦怦直跳，连书页上的字都看不清楚了。
日头渐斜时，萧彻终于搁下笔，揉了揉眉心。沈寒连忙放下书卷，起身想去倒杯热茶，却被他唤住：“过来。”
她依言走到案前，刚站定，就被他伸手揽进怀里。檀香混着淡淡的墨香扑面而来，沈寒僵着身子，耳尖抵着他温热的衣襟，连呼吸都放轻了。
“书看得进去？”他指尖划过她鬓角，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的沙哑。
沈寒窘得说不出话，只能轻轻摇头。方才哪有心思看书，满脑子都是他蹙眉的模样、抬眼时的笑意，还有指腹擦过她唇角时的触感。
萧彻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衣襟传过来，让她心头也跟着发颤。他拿起案上一枚玉簪，簪头雕着朵小巧的白玉兰，是方才李德全悄悄送来的。“昨日见你发间少了些点缀，配你正好。”
他执起她的发，指尖穿过青丝，轻轻将玉簪绾上。动作不算熟练，却格外轻柔，发丝被他的指腹带过，留下一串细密的痒意。沈寒垂着眼，看见他袖口的金龙刺绣近在咫尺，忽然想起昨夜他卸下帝王威仪的模样，脸颊又开始发烫。
“谢皇上。”她轻声道。
“在朕面前，不用总端着。”萧彻捏了捏她的脸颊，手感软嫩得很，“往后若得空，便常来书房待着。”
沈寒猛地抬头看他，眼里的惊讶藏不住。宫里人都知道，御书房是皇上最忌讳旁人擅入的地方，连后妃都极少能踏进一步。
他瞧着她眼里的光，心头一动，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个轻吻，像羽毛拂过般柔软：“朕说的，自然作数。”
暮色漫进窗棂时，萧彻留了沈寒用晚膳。依旧是简单的几样小菜，却比早膳时多了几分烟火气。他亲自给她夹了块蒸得酥烂的鱼腹，细心挑去刺：“多吃点，看你瘦的。”
沈寒小口嚼着鱼肉，清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心里却比鱼肉更暖。她偷偷望他，见他正垂眸喝汤，侧脸的轮廓在烛火下柔和了许多，竟不像高高在上的帝王，反倒像寻常人家的夫君。
晚膳后，萧彻没有再留她，让李德全送她回了汀兰宫。马车里，沈寒摸着发间的玉兰簪，指尖一遍遍划过冰凉的玉质，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刚踏进寝殿，云袖就笑着迎上来：“小主可算回来了，皇上刚让人送了好些东西来呢。”
沈寒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桌上堆着好几只锦盒，打开一看，有各种各样的首饰，有绣着兰草的锦缎，还有那本她没看进去的诗集，扉页上竟有萧彻亲笔题的字：“闲时一读，聊解烦忧。”
字迹遒劲有力，却透着几分难得的温和。沈寒指尖抚过墨迹，忽然想起书房里那些交错的目光，还有她额间那个轻吻。
窗外月上中天，清辉洒满庭院。沈寒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心里那颗甜杏似的滋味，终于褪去了酸，只剩下化不开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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