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透露的“联姻”传闻,像一场无声的寒流,瞬间冻结了艾莉娅心中刚刚萌芽的、连自己都未曾清晰认知的悸动。
她变得沉默了许多。不再下意识地去搜寻那个冷峻的身影,不再期待那些别别扭扭的“偶遇”和“特别关照”。她将自己更多地投入到学习和独自研究中,试图在图书馆那些浩如烟海的古籍里,寻找关于时空魔法、关于石碑、关于一切能让她尽快回归未来的线索。
唯有回到属于自己的时代,才能彻底结束这场不该发生的纠葛。对她,对他,都好。
费斯特显然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变化。
特训恢复后,气氛变得更加沉闷和公事公办。艾莉娅完美地执行着他的每一个指令,不多做一分,也不少做一分,态度恭敬而疏离,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最初对他只有敬畏的普通新生。
费斯特的眉头越蹙越紧。他试图用更苛刻的要求来激起她的反应,换来的却只是她更加沉默和高效的执行。那双曾经会因为他的靠近而闪烁、会因为他的笨拙关怀而泛起笑意的眼眸,如今像是蒙上了一层薄冰,平静无波。
这种变化让费斯特感到一种莫名的焦躁和…失控感。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从他指缝中溜走,而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
一次高强度的能量对抗训练中,艾莉娅因为心神不宁,一个细微的操作失误,导致月之星的能量与费斯特的冰系魔法发生了短暂的剧烈冲突!
轰!
两股强大的能量碰撞,产生的冲击波将两人都震得后退了几步。艾莉娅手腕上的月光石手链被能量余波扫中,瞬间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痕!
训练场陷入死寂。
艾莉娅看着手链上的裂痕,脸色微微发白。这是…他送的礼物。
费斯特的目光也落在她的手链上,冰蓝色的眼眸中骤然翻涌起剧烈的波动,有震惊,有懊恼,还有一丝…几乎是恐慌的情绪?他猛地抬头看向艾莉娅,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艾莉娅先一步开口了。她低下头,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抱歉,会长,是我操作失误,损坏了公物(指训练场)。我会负责修复费用。今天的训练我可以提前结束吗?我有点不舒服。”
她将一切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语气礼貌而疏远,甚至没有多看那手链一眼,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
费斯特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他看着艾莉娅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模样,看着她刻意避开的目光,一股无名火混合着某种尖锐的刺痛感猛地窜上心头。
他周身的寒气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训练场的地面瞬间凝结起一层白霜。
“失误?”他的声音冷得像是能冻裂空气,带着一种被刺痛后的尖锐,“你的注意力根本没有集中在训练上!你的心到底在哪里?还是在想着舞会上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
这话一出口,费斯特自己都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说出如此失态且公私不分的话。
艾莉娅也猛地抬起头,眼中终于有了情绪,却是难以置信和一丝受伤。他居然这样想她?
“会长是在以什么身份质问我的‘心’在哪里?”艾莉娅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尖锐,“是以学生会长的身份,还是以…西萌某位小姐未来未婚夫的身份?”
这句话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破了两人之间那层薄薄的、维持着平静的假象!
费斯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震惊和某种被戳破秘密的狼狈。他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击中。
“你…你怎么会…”他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全部的冷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我怎么知道不重要。”艾莉娅打断他,胸口剧烈起伏,所有的委屈和酸楚在这一刻爆发出来,“重要的是,会长您既然身负重任,就不该在我这样一个普通的、来自…普通地方的新生身上浪费太多不必要的‘关注’和‘时间’!您的指导和保护,我承受不起,也不想承受!”
她几乎是吼出了最后几句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费斯特僵在原地,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和强忍泪水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想要否认,却发现所有的语言在那一刻都变得如此苍白无力。
联姻的意向确实存在,长老会施加的压力也是事实。他虽然从未接受,甚至极力抗拒,但在一切未有定数之前,他无法给出任何承诺。他的骄傲也不允许他用自己的困境去博取同情。
最终,他只是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艾莉娅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决绝,“会长,我们之间,还是保持最简单的会长和学生的关系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她说完,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快步跑出了训练场。那串带着裂痕的月光石手链在她手腕上闪烁着微弱而破碎的光。
费斯特没有阻止她。他独自一人站在冰冷空旷的训练场中央,周身弥漫着化不开的寒气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沉寂。他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刚才因为能量冲突而微微颤抖的指尖,然后猛地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墙壁上!
坚硬的石墙瞬间凝结开裂,冰蓝色的魔法光芒在他拳下明灭不定,如同他此刻混乱而痛苦的心绪。
他终究,还是搞砸了一切。
…
从那天起,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彻底的冰封状态。
特训无声无息地停止了。艾莉娅没有再收到任何来自学生会办公室的“传唤”或“特殊任务”。费斯特仿佛彻底从她的生活中消失,即使偶尔在走廊遇见,两人也会默契地同时移开视线,形同陌路。
萌学园的学生们很快察觉到了这种变化。
“咦?艾莉娅最近好像不去特训了?”
“是啊,而且你们发现没,会长好像又变回以前那个‘移动冰山’了,比以前还冷!”
“他们是不是吵架了?”
“估计是吧…唉,果然会长的心思不是我们能猜的。”
艾莉娅对外界的议论充耳不闻。她只是更加拼命地埋首于故纸堆中,近乎疯狂地寻找着回归的方法。北塔楼的观测台、魔法庭园的石碑…她甚至开始冒险在夜间独自探查其他可能有线索的能量异常点。
她知道这样做很危险,但她别无选择。留在这里的每一天,都像是在心上凌迟。
然而,她并不知道,在她每一次独自冒险时,总有一个冰冷的、沉默的身影,远远地跟在她的后方,如同最忠诚却最痛苦的守护者,为她扫清潜在的危险,将她可能留下的痕迹悄然抹去。
费斯特无法靠近她,无法对她解释,更无法眼睁睁看着她因为自己的过错而陷入险境。他只能用这种最笨拙、最遥远的方式,继续履行着他未能说出口的守护承诺。
直到一周后,艾莉娅终于在图书馆最深处,一本几乎被遗忘的、关于远古时空魔法的残破笔记中,找到了一段至关重要的记载!
笔记上提到了一种极其危险的禁术,需要以强大的信念能量(例如五星能量)为引,在特定的时空节点(例如满月之夜能量潮汐巅峰时),辅以复杂的古老符文,才有可能强行撕开一道短暂的时空裂隙!
而笔记旁边,用一种较新的墨迹补充着一行小字:“萌学园现存最符合条件的时空节点——北塔楼观测台。满月之夜,能量潮汐与残留观测魔法共鸣,裂隙开启概率最高。警告:极度危险,能量失衡可能导致时空崩塌或施术者湮灭。”
这补充的笔迹…艾莉娅的心脏猛地一缩。是费斯特的笔迹!他早就研究过这个!他甚至推算出了地点和时间!
下一次满月之夜,就在三天后!
艾莉娅的手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微微颤抖。
机会!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但也是…极其危险的机会!
她该怎么办?
告诉费斯特?不…他们之间已经变成这样了。而且,他一定会阻止她。在他眼里,萌学园的稳定和安全高于一切。
独自尝试?成功率渺茫,九死一生。
她的目光落在笔记那巨大的警告上,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挣扎和恐惧。
而与此同时,学生会会长办公室内。
费斯特正看着桌上最新的一份能量监测报告,脸色凝重无比。报告显示,北塔楼观测台区域的时空稳定性指数正在异常飙升,预测在下次满月之夜将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危险峰值,甚至超过了上次庭园石碑异变时的数据!
结合他之前的研究和艾莉娅最近疯狂的举动,一个可怕的猜测在他心中形成。
她找到方法了!
她打算在满月之夜,去北塔楼强行开启时空裂隙回去!
不行!太危险了!那根本不是什么稳定的通道,那是自杀!
费斯特猛地站起身,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决绝。
他必须阻止她!
无论如何!
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