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善意

下午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土炕上洒下一片浅淡的光斑。林晚把剩下的草根树皮重新煮了一遍，就着温水慢慢吃完，正靠在墙上闭目养神，院门外突然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晚丫头？在家吗？”是个温和的女声，带着点试探。

林晚心里一动——原主的记忆里，隔壁住着一位姓王的大娘，丈夫早逝，儿子在外当兵，平时性子寡言，但待人还算和善，原主偶尔帮她拾掇院子，她也会给原主一碗热粥。

她赶紧起身，走到门边拉开麻绳：“王大娘，是您啊。”

门口站着的妇人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手里端着一个粗瓷碗，碗里冒着热气。看到林晚脸色苍白，王大娘皱了皱眉：“听张老头说你早上出去了，身子刚好点就乱跑？快进屋，我给你熬了点小米粥，趁热喝。”

不等林晚推辞，王大娘已经迈步进了院，径直往厨房走。看到灶台上空着的破陶罐和旁边放着的树皮，她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是不是又没东西吃了？那树皮哪能当饭吃，刮嗓子还伤胃。”

林晚站在一旁，心里又暖又涩。穿越到这里，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对她释放善意。她攥了攥衣角，低声道：“谢谢您，王大娘，又给您添麻烦了。”

“啥麻烦不麻烦的，”王大娘把碗放在桌上，推到林晚面前，“你爹娘走得早，婶子那边又不顶事，我看着你可怜。快喝吧，粥还热着，垫垫肚子。”

小米粥熬得很稠，飘着淡淡的米香。林晚端起碗，小口小口地喝着，温热的粥滑进胃里，熨帖得让人眼眶发烫。这几天吃的不是凉水就是树皮草根，这碗小米粥，简直是人间美味。

“慢点喝，别烫着。”王大娘坐在一旁，看着她喝粥的样子，又道，“我听村里说，后天镇上有大集，不少人都会去卖东西换钱。你要是身子撑得住，不如也去看看？”

林晚喝粥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王大娘：“去镇上？我……我没东西可卖，也没钱。”

“咋没东西？”王大娘指了指院角，“你看那老槐树上的槐米，去年秋天落的，你扫起来晒干净了，镇上药铺收这个，能换几个铜板。还有你院里那几丛益母草，虽然冬天干了，但药铺也收干的，总比空着手去强。”

林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院角果然堆着一小堆枯黄的槐米，墙角还有几株干枯的益母草，之前她只当是杂草，没想到还能换钱。

“真的能换钱？”她有些惊喜。有了铜板，就能买粮食，甚至能买点最便宜的药材调理身子，这可比天天啃树皮强多了。

“咋不能？”王大娘笑了笑，“我以前也卖过，槐米晾干了，一文钱能买一小包。你把这些收拾干净，凑凑也能换几个铜板，够买两斤粗粮了。就是去镇上得走半个时辰，你身子弱，得早点起，慢慢走。”

“谢谢您，王大娘！”林晚激动地站起身，连声道谢。这不仅是一碗粥的善意，更是给她指了一条生路。

王大娘又叮嘱了她几句，说收拾槐米时要把里面的碎叶子挑干净，益母草要把根须剪掉，这样药铺才愿意收，然后才起身离开。

送走王大娘，林晚看着桌上空了的瓷碗，心里充满了力量。她原本还在发愁明天的口粮，现在有了明确的目标——收拾槐米和益母草，后天去镇上换钱买粮食。

。说干就干。林晚先把空碗洗干净，然后找了块干净的粗布，把院角的槐米倒在布上，坐在院子里一点点挑拣。槐米里混着不少碎叶子和小石子，她得仔细把杂质都挑出去，只留下饱满的槐米粒。

冬天的风有点凉，吹得她手指发僵，但她一点也不觉得累。每挑拣出一把干净的槐米，她就觉得离活下去又近了一步。

挑完槐米，她又去收拾益母草。干枯的益母草梗子很脆，她用手把上面的叶子捋下来，再剪掉细细的根须，只留下粗壮的梗子，然后摊在布上晒太阳——虽然冬天的太阳不烈，但晾干了更容易保存，药铺也更喜欢要干燥的。

忙完这些，天已经擦黑了。林晚把收拾好的槐米和益母草装进两个旧布袋子里，挂在屋檐下通风的地方，然后才觉得腰酸背痛。但看着那两袋能换钱的东西，她的心里满是期待。

晚上，她又煮了点草根，就着剩下的半碗小米粥吃了晚饭。虽然还是简单，但比起前两晚，已经好太多了。

睡前，林晚摸了摸挂在屋檐下的布袋子，心里盘算着：后天去镇上，除了卖槐米和益母草，还得看看有没有零活可干。比如帮人看摊子、跑腿，哪怕能换一个馒头也好。要是能买到最便宜的糙米，就能煮稀粥喝，比吃树皮强多了。

她又想起王大娘说的话，去镇上要走半个时辰，她现在的身子可能有点吃力，得早点休息，养足精神。

躺在冰冷的土炕上，林晚却觉得心里暖暖的。她不再是孤军奋战，意外的善意给了她希望，也让她更加坚定了活下去的决心。

自救指南第三条：不要拒绝善意，但也不能依赖善意。别人的帮助是光，自己的努力才是照亮生路的火把。

窗外的月光依旧清冷，但林晚的心里，已经悄悄燃起了一簇小小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