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林知夏捏着玻璃罐的指尖微微发紧，罐口边缘被夕阳烘得温热，像揣了颗小小的太阳。她低头看着罐身贴的纸条，银色笔迹在粉紫色霞光里泛着细闪，和江驰描在银杏叶上的叶脉一样，连转折的弧度都带着认真。

“我还以为你没注意到……”她的声音轻得像落在银杏叶上的雪，话没说完，就看见江驰从口袋里又摸出片银杏叶。叶片被仔细压平，边缘修剪得整整齐齐，叶脉间用银笔细细勾了圈光边，像给叶子镶了层星星的轮廓。

“这个给你放第一片。”江驰把银杏叶递过来时，指腹不小心蹭到她的掌心，两人都顿了顿，又飞快地移开目光。林知夏接过叶子，指尖触到纸面的纹路，忽然想起上次他蹲在石桌旁讲题，也是这样低着头，睫毛垂下来，在草稿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风从银杏道深处吹过来，带着叶子的清香和橘子糖的甜意。江驰走在她左边，脚步放得很轻，偶尔会伸手拂开落在她肩头的碎叶。林知夏握着玻璃罐，罐里的银杏叶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像在跳一支安静的舞。她抬头时，正好看见夕阳的光穿过江驰的发梢，把他的头发染成了浅金色，耳尖的红还没褪去，像沾了点晚霞的颜料。

“其实我攒了好多叶子。”林知夏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雀跃，“有上次下雨时捡的，叶尖还带着点绿；还有上周风大，吹落的那片最大的，叶脉特别清晰。”江驰侧过头看她，眼睛在霞光里亮得像星星，“那我们现在去捡新的，今天的夕阳好，叶子肯定好看。”

两人踩着满地金黄往里走，“沙沙”的声响在安静里格外清晰。江驰弯腰捡叶子时，林知夏就蹲在他旁边，把玻璃罐放在石台上。她看见江驰挑叶子时格外认真，会先对着光看叶脉的纹路，再用指尖摸一摸叶片的光滑度，像在挑选什么稀世珍宝。

“这片好。”江驰递过来一片叶子，夕阳的光透过叶片，把叶脉照得清清楚楚，像幅透明的画。林知夏接过来，小心地放进玻璃罐里，刚要盖盖子，就看见江驰从口袋里掏出颗橘子糖，剥糖纸的动作很轻，橘色的糖纸在他指尖转了个圈，又被他仔细叠好，放进了自己的课本里。

“你也喜欢吃这个糖？”林知夏问。江驰点头时，耳尖又红了点，“上次你掉在石桌上的糖纸，我觉得像夕阳，就……”他没说完，林知夏却忽然想起那天的场景，橘色的糖纸落在霞光里，和他侧脸的轮廓叠在一起，像幅温柔的画。

风又吹过来，满树的银杏叶沙沙作响，金色的叶子像雨一样落下来，落在他们的头发上、肩膀上。江驰伸手帮林知夏拂掉头顶的叶子，指尖碰到她的发梢，像羽毛轻轻挠了一下。林知夏的心跳又快了几分，她低头看着玻璃罐里的银杏叶，忽然觉得，罐子里装的不只是叶子，还有夕阳的光、橘子糖的甜，和两个人悄悄靠近的心意。

“等叶子装满，我们就把罐子放在石桌旁的紫藤花架下吧。”江驰忽然说，声音里带着点期待，“这样明年春天，紫藤花开的时候，就能看见满罐的金黄和紫色的花了。”林知夏抬头看他，正好对上他的目光，夕阳的光在他眼睛里晃啊晃，像装了一整个秋天的星子。她用力点头，“好啊，还要在罐子里放张纸条，写清楚每片叶子捡来的日子。”

江驰笑了，嘴角的弧度像被夕阳吻过，温柔又明亮。他弯腰捡起一片最大的银杏叶，小心地递给林知夏，“这片就写今天，糖纸里的夕阳那天。”林知夏接过叶子，指尖碰到他的指尖，两人都没说话，只听见风里银杏叶的沙沙声，和彼此越来越近的心跳声。

玻璃罐里的银杏叶渐渐多了起来，夕阳的最后一点光落在罐身上，反射出细碎的光，像撒了把星星。林知夏握着罐子，和江驰并肩往回走，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偶尔交叠在一起，就再也没有分开。空气里的紫藤花香和橘子糖的甜意裹着他们，像要把这温柔的秋天，都装进这个小小的玻璃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