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选赛失利的阴影像块潮湿的抹布,捂得训练基地喘不过气。杨博文把自己关在训练室三天,除了吃饭就是练海月,指尖在屏幕上磨出薄茧,连梦里都是大招绑定失败的提示音。
第四天清晨,左奇函踹开训练室的门时,杨博文正对着回放录像发呆。冷白的晨光透过窗户,在他暖白的手背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像高中时趴在课桌上补觉的样子。
“再练下去,手该废了。”左奇函把早餐扔在桌上,豆浆杯在桌面滚了半圈,停在杨博文手肘边,“教练放了半天假,跟我出去。”
杨博文没动,视线还粘在屏幕上:“我海月的大招前摇还是控制不好。”
“不是技术问题。”左奇函突然俯身,双手撑在桌沿,把杨博文圈在臂弯里。木质香混着晨露的气息涌过来,近得能看清他冷白皮肤下跳动的青筋,“是你不敢相信自己了。”
杨博文的呼吸骤然停滞。左奇函的鼻尖离他只有两指远,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在眼下投出浅影——和高中时在天台逼他看星星的距离,一模一样。
“我没有。”他偏过头,耳尖擦过对方的锁骨,烫得像要冒烟。
左奇函却没退开,反而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转回来。指尖的凉意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眼神亮得惊人:“看着我。”他顿了顿,声音低得像耳语,“你杨博文的海月,从来不需要怀疑。”
训练室的挂钟滴答作响,空气里浮着细小的尘埃,在晨光里翻滚成模糊的光晕。杨博文看着左奇函近在咫尺的脸,想到高三那年的雨天,也是这样被他堵在教室后门,浑身湿透却眼神执拗:“别信他们说的,你一点都不笨。”
“我……”
“去不去?”左奇函突然松开手,转身往门外走,耳根红得比朝阳还艳,“不去我自己去了。”
他们最终去了城郊的水库。秋晨的风带着凉意,吹得芦苇荡沙沙作响。左奇函把外套披在杨博文肩上,自己穿着单薄的队服,冷白的胳膊在风里泛着青色。
“高中时逃课,常来这儿。”左奇函踢着脚下的石子,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你总说我不爱学习,其实是……想让你多看看我。”
杨博文的脚步顿住。这句话像颗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在心里漾开圈圈涟漪。他想起无数个晚自习,左奇函故意把笔摔在地上,弯腰捡时偷偷看他的侧脸;想起每次月考后,总在他桌洞里塞颗大白兔,包装纸上写着“下次肯定超过你”。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轻声问,风掀起外套的衣角,露出左奇函印在里面的字迹——高三那年运动会,他在左奇函的队服内侧写的“加油”,歪歪扭扭,却被保存得很好。
左奇函转过身,逆光站着,轮廓被朝阳描成金边。“怕你觉得我烦。”他笑了笑,带着点自嘲,“那时你眼里只有成绩单,我怕说出来,连同桌都没得做。”
水库的水波晃得人眼晕。杨博文突然想起分手那天,左奇函把北大的录取通知书拍在他面前,红着眼眶吼“你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而他攥着自己的通知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ps:原来有些误会,一藏就是四年。
“那个司马懿……”杨博文想换个话题,却被左奇函打断。
“我查过他的资料。”左奇函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笔记,“他习惯从红区绕后,闪现距离比一般人远0.2秒,下次你……”
“左奇函。”杨博文突然开口,声音在风里有些发颤,“我们为什么分手?”
左奇函的笔尖顿在纸上,墨水晕开个小小的黑点。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杨博文以为他不会回答,才听见他说:“因为我以为,你要的未来里,没有我。”
高三毕业的谢师宴上,杨博文的妈妈拉着他说“准备让他出国深造”,左奇函躲在柱子后面听得清清楚楚。那天晚上,他把攒了三个月的零花钱买的戒指塞回盒子,藏进了电竞馆的储物柜——本来想在散伙饭上说的话,终究没说出口。
“我没有要出国。”杨博文的声音带着哽咽,“我妈是想让我去,但我填的志愿,都是北京的学校。”
左奇函猛地抬头,眼里的震惊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瞬间碎开:“你……”
“我以为你不想跟我一起。”杨博文擦掉眼角的湿意,笑了笑,“你总说打职业才是你的梦想,我怕……怕成为你的拖累。”
风突然停了,芦苇荡安静下来,只剩水库的水波拍打岸边的声音。左奇函盯着他看了很久,突然大步上前,一把将他拽进怀里。
冷白的手扣在他后颈,力道大得像要把他揉进骨血里。杨博文的脸埋在对方的肩窝,闻到熟悉的木质香混着淡淡的烟草味,像漂泊了很久的船终于找到港湾。
“笨蛋。”左奇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浓重的鼻音,“我打职业,就是想站在能和你并肩的地方。”
他松开手,从脖子上摘下条项链,坠子是枚小小的银色月亮——和杨博文海月的技能图标一模一样。“这是我拿第一个冠军的奖金买的。”左奇函把项链戴在杨博文脖子上,指尖划过他暖白的锁骨,“本来想在你生日时送的,后来……”
后来就分手了。
杨博文摸着脖子上的月亮坠子,突然笑了。他踮起脚,轻轻吻在左奇函冷白的下巴上,像高中时偷偷在他草稿纸上画的小月亮,带着笨拙的勇气。
左奇函的身体瞬间僵住,随即反客为主,扣住他的后颈低头吻上他的唇。晨露的凉意,阳光的暖意,还有彼此擂鼓般的心跳,都在这个吻里交织成汹涌的河流。
回去的路上,左奇函的摩托车开得很慢。杨博文把脸贴在他背上,听着胸腔里沉稳的心跳,突然想起海月的技能描述——“创造一个仅能容纳自己与目标的幻境”。
原来他们早已在彼此的幻境里,绕了这么多年。
训练基地门口,林楠正举着手机偷拍,见他们过来,慌忙把手机藏起来,嘿嘿笑:“奇函哥,博文哥,你们去哪了?教练找你们呢……”
左奇函没理他,只是牵起杨博文的手,十指相扣。冷白与暖白的肤色交叠,在阳光下像幅和谐的画。
“找我们干嘛?”杨博文的指尖被攥得发烫。
“好像是……世冠赛的分组出来了。”左奇函的嘴角扬着,眼里的光比朝阳还亮,“我们的第一个对手,是TG战队。”
杨博文抬头,看见训练基地的公告栏前围了人。他和左奇函手牵着手走过去,在人群的缝隙里,看见AMFL的名字旁边,赫然写着TG战队的标志。
“看来,该让他们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野中联动了。”左奇函的声音带着笑意,捏了捏他的手。
杨博文回握住他,指尖传来坚定的力道。项链上的月亮坠子贴在胸口,像颗小小的心脏,和左奇函的心跳同频共振。
海月的另一句技能描述:“在幻境中,她与目标的距离,永远不会太远。”
就像他和左奇函,无论绕了多少弯路,终究会在峡谷的某个角落,再次并肩。
ps:而这一次,他们不会再松开彼此的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