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我几乎是被罗伊拽着往城堡跑的。
他那只手死死扣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掐进肉里。夜风呼啸着穿过树林,吹得树枝沙沙作响,像无数张开的鬼手。
"快点!"罗伊的声音带着急切,"刚才那声惨叫...太不对劲了。"
我甩了下手想挣脱,但他抓得更紧了。月光下,他的脸白得吓人,眼睛却亮得发烫。
"你这样会把骨头捏碎。"我说。
"我不在乎。"他的声音突然变轻,像是在说什么秘密,"只要能把你留在身边..."
我们冲进城堡大门时,正撞上艾利奥特从二楼摔下来。
他整个人像片枯叶似的飘落,长袍翻飞间露出一道狰狞的伤口。血洒在台阶上,溅到我的鞋面上。
"父亲呢?"罗伊立刻警觉地环顾四周。
没人回答。
大厅里一片狼藉。烛台倒在地上,火焰已经熄灭,只剩下刺鼻的焦味。几具侍卫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喉咙都被撕开了。
我蹲下身检查最近那具尸体。伤口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某种野兽咬断的。
"不是刀伤。"我把手指从尸体脖颈处收回来,看着上面沾满的暗红色,"是...爪子?"
"不可能。"艾利奥特扶着墙壁站起来,脸色惨白,"除了父亲,地狱里没有谁敢用这种原始的方式杀人。"
"所以是你父亲干的?"我盯着他。
他还没开口,一阵阴冷的笑声就从楼梯上方传来。
卡尔海因茨站在那里,黑色长袍拖在地上。他的手上沾满血,嘴角挂着笑,但眼神空洞得可怕。
"哥..."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来得正好。"
我往前迈了一步:"父亲,你清醒一点。"
"清醒?"他笑得更大声了,"我当然清醒。这么多年了,我终于找到了..."
他突然冲下来。速度快得惊人,几乎是瞬间就到了我面前。我本能地后退,却被罗伊挡住了去路。
"别动。"罗伊在我耳边低语,同时伸手挡在我身前。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发抖,但那只手依然牢牢抓着我。
卡尔海因茨停在我们面前。他的目光扫过我,又看向罗伊:"你们这些孩子,总是不懂事。为什么要缠着我哥?他是来找答案的,不是来当你们的玩具。"
"父亲..."罗伊的声音有些发颤,"您到底在说什么?"
卡尔海因茨突然笑了。那笑容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慢慢抬起沾满血的手,指向我:"他在找那个晚上发生的事。那天,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种灼烧感又回来了,仿佛血管里真的有火在烧。
"够了。"我咬牙说,"我现在没空管那些事。是谁让你变成这样的?"
"没人。"卡尔海因茨的笑容突然消失,"是我自己。我终于明白了,只有彻底释放血脉的力量,才能找到真相。"
他的话音刚落,雷姆就从侧门冲了进来。他的匕首还在滴血,脸上却带着兴奋的笑容。
"哈,父亲疯了。"他舔了舔嘴唇上的血迹,"这下可有意思了。"
"闭嘴!"艾利奥特怒吼,"这不是闹着玩的时候!"
我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觉得恶心。他们都在演戏,每个人都在等某个时刻。就像那天晚上一样...
"都让开。"我推开罗伊,大步走向卡尔海因茨,"如果你真知道什么,现在就说出来。"
他歪头看着我,眼神突然变得温柔:"哥,你还记得那天晚上的雨吗?那么大的雨,教堂的尖顶都要被劈开了。你躲在钟楼里,看见了..."
剧痛在此时袭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我踉跄了一下,扶住墙壁才没摔倒。
"林阎!"罗伊立刻扑过来扶住我。
"别碰他!"雷姆突然大喊,冲过来要把罗伊推开。
"滚开!"我一把抓住雷姆的衣领。他的体温比我想象中还要冰冷。
"你们全都疯了吗?"艾利奥特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但我已经听不清他说什么了。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变成了那天晚上的样子。
血色的天空下,卡尔海因茨站在教堂尖顶上。他的身后是无数魔鬼,都在仰望着他。而在他脚下,躺着一具尸体——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
"醒醒!"有人摇晃我的肩膀。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地上。罗伊跪在我身边,满脸担忧。雷姆站在几步之外,手里还握着匕首。
"你昏过去了。"罗伊说,"大约十分钟。"
我撑起身子,发现卡尔海因茨不见了。
"他走了。"艾利奥特靠在墙边,脸色比之前更差了,"带着几个心腹。他说要去找'真正的答案'。"
"该死!"我骂了一声,站起身,"你们谁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人说话。
罗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像是在思考什么。雷姆则把玩着匕首,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艾利奥特的目光躲闪,显然知道些什么。
"好。"我冷笑一声,"既然你们都喜欢藏着掖着,那就别怪我先动手了。"
我转身就要往外走。
"等等!"罗伊突然抓住我的手臂,"让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我摇头,"我要去找卡尔海因茨,可能会遇到危险。"
"我不在乎。"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坚定,"就算死,我也要跟着你。"
我看着他。那双眼睛里有太多东西,多得让我害怕。
"放开。"我说。
他没动。
"罗伊,放手。"我的语气更冷了。
他还是不肯松手。反而把我抓得更紧了。
"你以为这样就能留住我?"我盯着他,"你觉得我是那种会被束缚的人?"
"我知道。"他的声音有点发抖,"可是...可是我还是想试试。哪怕只是一点点机会..."
我看着他苍白的脸,突然想起刚才那个画面。那天晚上,当我从钟楼往下看时,是不是也有人这样抓着我的衣角,求我不要走?
"听着。"我轻轻掰开他的手指,"我必须一个人去。有些事,只有我去做了,才能真正结束。"
他终于松手了。但那眼神,像是要把我整个人刻进心里。
我走出城堡时,天已经快亮了。但地狱永远不会有真正的黎明。
\[未完待续\]晨雾在城堡外的石板路上盘旋,像一条冰冷的蛇贴着地面游走。我的靴子踩碎了凝结的霜,发出细碎的呻吟。
"至少告诉我方向。"罗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夜露的潮湿。
我停下脚步,手指触到腰间匕首的柄。金属冷得刺骨。
"你父亲往北去了。"雷姆靠在城门边,把玩着匕首,"那边是老教堂废墟,最适合疯子藏身。"
艾利奥特站在高处的窗前,脸色苍白如纸。他看着我们离开的方向,像是要说什么,最后却只是把窗帘拉紧了些。
北地的风裹着雪粒子打在脸上,每一步都像是往刀口上踩。树林渐渐变得稀疏,那座残破的钟楼在天际线上投下歪斜的影子。
"你还记得那天的事?"罗伊突然开口。
我攥紧了匕首。太阳穴又开始跳动,像是有人在往血管里灌铅。
"我记得血。"我说,"还有钟声,一直在响。"
"是吗..."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其实那天我在场。"
我猛地停下脚步。风突然静止了。
"我躲在忏悔室。"他继续说,"看见你走进来,看见父亲站在祭坛前。但他不是一个人..."
话音未落,一阵尖锐的哨声划破空气。我几乎是本能地把罗伊推开,一支箭擦着我的耳际飞过,钉进了树干。
"他们来了。"我低声说,同时拔出匕首。
阴影从四面八方涌来。那些人穿着黑色斗篷,动作诡异得不似人类。最前面的那个,右手变成了扭曲的利爪,在晨光中泛着金属的冷光。
罗伊站在我身边,呼吸急促。我能感觉到他的恐惧,但他的手始终没有离开过剑柄。
第一波攻击来得猝不及防。我砍翻冲在最前的人,血腥味立刻在空气中炸开。有个女人倒在地上,喉咙被割开时发出汩汩的声响。
"小心左侧!"罗伊大喊。
我转身挥刀,却看见那个袭击者的脸——和死去的侍卫一模一样。他本该躺在城堡大厅里,脖颈上的伤口还新鲜得能滴出血来。
"怎么回事?"我的匕首插进他胸口时,声音都在发抖。
更多脚步声从树林深处传来。他们包围了我们,却没有立刻进攻,只是沉默地站着,像一群等待命令的傀儡。
罗伊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快看!他们的影子..."
我低头望去。阳光下,那些人的影子扭曲得不成形状,像是无数条纠缠在一起的毒蛇。
"这不是人类。"他的声音发颤,"这是父亲的研究..."
远处传来钟声。一下,两下,三下。腐朽的气息突然变得浓烈,仿佛整片树林都在腐烂。
我抬头望向钟楼。某个身影正站在顶端,黑色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来吧。"卡尔海因茨的声音直接在我的脑海里响起,"让你看看那天真正的真相。"
钟声再次响起时,我听见了哭喊声。成百上千的哭喊,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回响。
罗伊的手指深深掐进我的手臂:"林阎,快醒过来!你的眼睛..."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阵剧痛就撕裂了我的意识。那种灼烧感从脊椎一路窜上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别抵抗。"卡尔海因茨的声音越来越近,"释放它,就像我做的那样..."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我看见自己站在祭坛前,看见卡尔海因茨举起了刀。但最让我震惊的是——另一个我,正跪在教堂角落,满脸惊恐地看着这一切。
"这不可能..."我喃喃自语。
"这才是真相。"罗伊的声音突然变得陌生,"你从来就不是旁观者。你一直都在这里。"
疼痛在此时达到了顶点。我跪倒在地,听见骨骼发出可怕的咯吱声。有什么东西正在从我体内挣脱出来,带着血与火的味道。
树林里的"人们"齐声欢呼。他们的脸开始融化,露出下面狰狞的真面目。
钟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我听见了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