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我跪在地上，耳边充斥着无数尖锐的哭喊。那些声音像是从地底涌出来的，又像是从记忆深处撕裂而开。树林里的黑影们齐声欢呼，他们的脸开始融化，露出下面狰狞的真面目。
钟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我听见了枪声。
砰！
一颗子弹擦着我的脸颊飞过，击中了前方那个正在扭曲变形的人形。他的身体像破布一样被掀翻，倒在雪地上，血迹在白色中晕染开来，像一朵盛开的黑花。
“别愣着！”雷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一把将我拽起来，匕首已经插进另一个怪物的喉咙，“你再不行动，就等着被他们撕碎吧！”
罗伊站在我旁边，剑刃泛着寒光。他的脸色比刚才更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林阎，你必须清醒过来！”他抓住我的手腕，“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但如果你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我低头看着他抓着我的手。那双手修长、温暖，却带着一种让我无法忽视的占有欲。他总是这样，用最温柔的方式束缚我。
“放开。”我说。
他没动。
“罗伊，放手。”
我还是没挣脱。他反而把我抓得更紧了。
“你以为这样就能留住我？”我盯着他，“你觉得我是那种会被束缚的人？”
“我知道。”他的声音有点发抖，“可是……可是我还是想试试。哪怕只是一点点机会……”
我看着他苍白的脸，突然想起刚才那个画面。那天晚上，当我从钟楼往下看时，是不是也有人这样抓着我的衣角，求我不要走？
“听着。”我轻轻掰开他的手指，“我必须一个人去。有些事，只有我去做了，才能真正结束。”
他终于松手了。但那眼神，像是要把我整个人刻进心里。
我走出城堡时，天已经快亮了。但地狱永远不会有真正的黎明。
晨雾在城堡外的石板路上盘旋，像一条冰冷的蛇贴着地面游走。我的靴子踩碎了凝结的霜，发出细碎的呻吟。
“至少告诉我方向。”罗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夜露的潮湿。
我停下脚步，手指触到腰间匕首的柄。金属冷得刺骨。
“你父亲往北去了。”雷姆靠在城门边，把玩着匕首，“那边是老教堂废墟，最适合疯子藏身。”
艾利奥特站在高处的窗前，脸色苍白如纸。他看着我们离开的方向，像是要说什么，最后却只是把窗帘拉紧了些。
北地的风裹着雪粒子打在脸上，每一步都像是往刀口上踩。树林渐渐变得稀疏，那座残破的钟楼在天际线上投下歪斜的影子。
“你还记得那天的事？”罗伊突然开口。
我攥紧了匕首。太阳穴又开始跳动，像是有人在往血管里灌铅。
“我记得血。”我说，“还有钟声，一直在响。”
“是吗……”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其实那天我在场。”
我猛地停下脚步。风突然静止了。
“我躲在忏悔室。”他继续说，“看见你走进来，看见父亲站在祭坛前。但他不是一个人……”
话音未落，一阵尖锐的哨声划破空气。
我几乎是本能地把罗伊推开，一支箭擦着我的耳际飞过，钉进了树干。
“他们来了。”我低声说，同时拔出匕首。
阴影从四面八方涌来。那些人穿着黑色斗篷，动作诡异得不似人类。最前面的那个，右手变成了扭曲的利爪，在晨光中泛着金属的冷光。
罗伊站在我身边，呼吸急促。我能感觉到他的恐惧，但他的手始终没有离开过剑柄。
第一波攻击来得猝不及防。我砍翻冲在最前的人，血腥味立刻在空气中炸开。有个女人倒在地上，喉咙被割开时发出汩汩的声响。
“小心左侧！”罗伊大喊。
我转身挥刀，却看见那个袭击者的脸——和死去的侍卫一模一样。他本该躺在城堡大厅里，脖颈上的伤口还新鲜得能滴出血来。
“怎么回事？”我的匕首插进他胸口时，声音都在发抖。
更多脚步声从树林深处传来。他们包围了我们，却没有立刻进攻，只是沉默地站着，像一群等待命令的傀儡。
罗伊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快看！他们的影子……”
我低头望去。阳光下，那些人的影子扭曲得不成形状，像是无数条纠缠在一起的毒蛇。
“这不是人类。”他的声音发颤，“这是父亲的研究……”
远处传来钟声。一下，两下，三下。
腐朽的气息突然变得浓烈，仿佛整片树林都在腐烂。
我抬头望向钟楼。某个身影正站在顶端，黑色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来吧。”卡尔海因茨的声音直接在我的脑海里响起，“让你看看那天真正的真相。”
钟声再次响起时，我听见了哭喊声。成百上千的哭喊，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回响。
罗伊的手指深深掐进我的手臂：“林阎，快醒过来！你的眼睛……”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阵剧痛就撕裂了我的意识。那种灼烧感从脊椎一路窜上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别抵抗。”卡尔海因茨的声音越来越近，“释放它，就像我做的那样……”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我看见自己站在祭坛前，看见卡尔海因茨举起了刀。但最让我震惊的是——另一个我，正跪在教堂角落，满脸惊恐地看着这一切。
“这不可能……”我喃喃自语。
“这才是真相。”罗伊的声音突然变得陌生，“你从来就不是旁观者。你一直都在这里。”
疼痛在此时达到了顶点。我跪倒在地，听见骨骼发出可怕的咯吱声。有什么东西正在从我体内挣脱出来，带着血与火的味道。
树林里的“人们”齐声欢呼。他们的脸开始融化，露出下面狰狞的真面目。
钟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我听见了枪声。
“林阎！”
雷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冲进人群，手中的匕首划出一道银光，削断了两个怪物的脖子。
“你还在发什么呆！”他一边战斗一边大喊，“现在不是发愣的时候！”
我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站起来。匕首在手中颤抖，但我知道，我已经没有退路。
“罗伊！”我转头看向他，“保护好自己，别靠近我！”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我深吸一口气，抬起匕首，冲向人群中一个身影。刀锋划破空气，带起一片血雾。
那一刻，我仿佛回到了那个夜晚。
钟声、鲜血、火焰、尖叫……一切都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我终于明白，我不是那个无辜的旁观者。我是这场混乱的一部分。
而我现在，必须亲手终结它。
树林中的敌人越来越多，但我不再犹豫。每一次挥刀，我都能感受到体内那股力量在涌动。它不属于我，却又与我血脉相连。
“林阎！”罗伊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焦急和担忧。
我没有回头，只是继续向前。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真相，那就活下去！”我对自己说，“然后亲手把它撕碎！”
钟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我听见了心跳声。
不是别人的心跳，是我自己的。
\[未完待续\]我冲进人群，刀刃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第一个冲过来的黑影被我直接劈开喉咙，温热的血喷在脸上，带着铁锈味的温热。
雷姆在我左侧翻滚，匕首刺穿了一个女人的胸膛。她的斗篷下露出机械齿轮转动的声响，像是某种发条装置在运转。
“这些东西根本不是人！”他抹了把脸上的血，眼神却亮得吓人，“林阎，你感觉到了吗？体内的东西在回应！”
我没有回答。那种灼烧感越来越强烈，仿佛有火焰顺着血管在奔涌。每砍一刀，都能听见骨骼深处传来共鸣，像是某种沉睡的东西正在苏醒。
罗伊在我身后挥剑格挡，剑刃与金属碰撞出火星。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但动作依旧精准。我知道他在观察——观察我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丝表情。
“别管我。”我低吼，“解决他们！”
更多黑影从树林深处涌来。他们的步伐诡异，像是被人操控的木偶。最前面那个男人的右手完全变成了钢铁利爪，在晨光中闪着寒光。
“他们想要的是你。”罗伊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他不知何时绕到了我身边，剑尖指着我胸口，“为什么？你到底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没有时间解释。利爪已经袭来，我侧身躲开，却被另一个黑影抓住了手臂。那人的手指冰冷而坚硬，像是钢铁铸成的。
“放开！”我甩动手臂，匕首直接插进他的眼眶。没有血，只有一股黑色的液体喷出来，沾在我的衣服上，立刻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林阎！”雷姆大喊，“别让他们碰到你！那是腐蚀液！”
我终于挣脱，但那只手还死死抓着我的袖子。我扯断了袖口才摆脱，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疼痛让我清醒了些。我低头看着伤口，黑色的液体正顺着伤口往里渗。那种灼烧感和体内那股力量竟然在互相撕扯，像是两个灵魂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你撑不住多久了。”卡尔海因茨的声音再次在脑海里响起，“释放它吧。它本就属于你。”
“闭嘴！”我咬牙切齿，一刀砍翻一个扑来的黑影。
“林阎！”罗伊突然抓住我的肩膀，“看着我！你还记得那天晚上你说过的话吗？你说……你说过你会带我离开这里。”
我愣住了。
记忆像潮水一样涌来。那个雨夜，钟楼下的教堂，我确实说过那样的话。可为什么……为什么我记不太清了？
“你答应过的。”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你说过不会再丢下我一个人。”
我看着他苍白的脸，看着他眼里的泪光，突然觉得心口一阵刺痛。那种痛和体内的灼烧不一样，更锋利，更深邃。
“罗伊……”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雷姆一脚踢飞一个怪物，溅起的黑色液体落在地上，立刻腐蚀出一个坑洞，“林阎，你要是再这样恍惚下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我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更多的敌人正在逼近，他们的身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群等待猎物力竭的狼。
“听着。”我低声对罗伊说，“如果你真的想帮我，就不要再问那些问题。现在，保护好你自己。”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一队新的黑影已经冲了过来。我挥刀迎上，刀锋切入肉体时的那种触感让我胃部一阵抽搐。
血腥味、腐朽味、铁锈味混在一起，刺激着鼻腔。我咬紧牙关，继续挥舞匕首。每一次出手都比前一次更快，更狠。
“林阎！”雷姆的声音带着笑意，“这才对嘛！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疯子！”
我不确定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只知道，如果我现在停下，我们就都完了。
钟声再次响起。这次，我听见了笑声。
无数笑声，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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