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北地的风裹着冰雪，刮得人脸生疼。我站在钟楼废墟前，看着罗伊弯腰检查地上残留的血迹。他那件白色长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是夜色里挣扎的白鸟。
"不是人类的血。"他直起身子，眉头皱得死紧，"但也不是魔鬼的。"
我蹲下来，伸手碰了碰那些暗红色痕迹。指尖刚触到，一阵刺痛就从皮肤传来，像是被针扎了一样。脑子里突然闪过画面——血泊中躺着的人影，还有那双泛着幽蓝的眼睛。
"你没事吧？"罗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担心。
"没事。"我把手缩回来，甩了甩脑袋，"这东西有点邪门。"
他没说话，只是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忽然伸出手，轻轻按在我额头上。他的手掌凉得像冰，却让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体温正常。"他低声说，眼神却不肯离开我脸上，"但你最近总是这样，是不是卡尔海因茨对你做了什么？"
我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撞上了石墙。罗伊的手还悬在半空，阳光照在他手腕上，能看到一道淡青色的疤痕。
那是很久以前留下的伤，他说是因为偷跑出来找我被惩罚时弄的。可我不记得有这回事。
"别想太多。"我避开他的视线，转身往废墟深处走，"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脚步声跟着响起来，罗伊默默地跟在我后面。我们穿过倒塌的廊柱，来到钟楼底部。巨大的青铜钟已经碎裂成片，地上散落着一些奇怪的符文石板。
我弯腰捡起一块，上面刻着的符号和之前幻象里看到的一模一样。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太阳穴也开始突突作痛。
"林阎！"
罗伊突然冲过来，一把将我推开。我踉跄着跌倒在地，回头看见他站在原地，右手插进了一根从地下冒出的黑色尖刺里。
鲜血顺着伤口往下流，在地上晕开一片鲜红。他咬着嘴唇，脸色苍白得吓人。
"这是……"我爬起来想过去，却被他抬手拦住。
"别动！"他的声音第一次这么严厉，"这个陷阱是冲着你来的。"
我愣住了。远处传来钟声，那声音让我的头又开始疼。罗伊的手还在流血，可他就像感觉不到疼似的，死死盯着我。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他突然问，"每次你碰到这些东西，都会出现幻象对不对？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事实上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自从那天在城堡里晕倒之后，这些画面就不断出现，越来越清晰。
"罗伊，你的血……"我注意到那些血迹正在慢慢渗入地面，形成诡异的图案。
他低头看了一眼，忽然笑了："看来我是对的。这个陷阱确实是为了你准备的，但我好像不小心触发了它。"
话音刚落，地面开始震动。那些符文石板发出幽蓝色的光芒，一股腐朽的气息弥漫开来。
"快走！"罗伊抓住我的手就要往外跑。
可已经来不及了。黑暗中，几个身影缓缓浮现。他们穿着破旧的长袍，脸藏在兜帽下，但那双泛着蓝光的眼睛看得我毛骨悚然。
"终于等到你了，林阎大人。"其中一个开口说话，声音沙哑刺耳，"卡尔海因茨先生让我们带个话——该还债了。"
我下意识往后退，却被罗伊挡在身后。他握紧了受伤的右手，冷冷地看着那些人。
"你们是谁？"他问。
"不过是些被遗忘的幽魂罢了。"那人笑了笑，"不过现在，我们要讨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味道，我感觉胸口闷得慌。那些人越靠越近，我能听到他们粗重的呼吸声。
罗伊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用力把我拉到身后："闭上眼睛，别看。"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闷响。睁开眼时，罗伊已经冲了出去。他右手挥动，一道银色光芒划破黑暗。那些人的长袍被割裂，露出下面溃烂的皮肤。
"快跑！"他回头喊了一声。
可我动不了。那些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让我浑身发冷，就像是某种熟悉的记忆。我努力回想，突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们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就是我一直记不起的那晚。
"林阎！"罗伊的声音带着焦急。
我咬牙往前冲了几步，却被一个黑影拦住去路。那人抬起手，我看到他指甲漆黑，带着腐肉的味道。
"别碰他！"
一声怒吼响起，罗伊扑了过来。两人纠缠在一起，摔在地上。我看到罗伊咬破了对方的喉咙，可那人的手还是抓着他的胳膊不放。
"罗伊！"
我冲上去想帮忙，却被一股力量掀翻在地。抬头时，看到罗伊已经挣脱出来，正站在我面前。他的嘴角有血迹，眼神却亮得吓人。
"我说过让你别看。"他轻声说，然后转身扑向敌人。
战斗持续了多久我记不清了。当最后一个人倒下时，罗伊已经浑身是伤。他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脸上却带着笑。
"你总是这样。"我蹲下来给他包扎，手有点抖，"明明可以叫帮手，偏要自己来。"
"因为是你。"他抓住我的手，"我不放心让别人保护你。"
我想说些什么，却被他打断："别说话，听我说完。我知道你一直在隐瞒什么，但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愿意告诉我为止。"
外面又传来钟声，这次比刚才更响。我抬头看向破碎的天空，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场战斗，或许只是开始。
罗伊靠在我肩上，呼吸渐渐平稳。他的血染红了我的衣服，可我一点也不觉得害怕。相反，我第一次觉得，也许有他在身边并不是坏事。
"等天亮了，我们就去找卡尔海因茨。"我说，"我要知道真相。"
他轻轻嗯了一声，像是困了。我把他扶起来，准备带他离开废墟。可就在这时，那些尸体突然开始发光，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中。
"这是……"我停下脚步。
罗伊睁开眼，脸色比刚才更差："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活着回去。"
远处的黑暗中，又有新的身影出现。我知道，这一夜，注定不会平静。
\[未完待续\]罗伊的手指在我掌心里微微颤抖。他的血已经把我的袖口浸透，温热的，带着铁锈味。
那些黑袍人的尸体消散后，地上留下焦黑的痕迹，像是被火烧过。风从废墟顶端灌下来，吹得我们摇晃。罗伊靠在我肩上，呼吸浅而急促。
“他们不是活人。”他低声说，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是傀儡。”
我握紧了他的手，没说话。远处又传来脚步声，比刚才更密，像是从四面八方围过来。
“你还能走吗？”我问。
他扯了扯嘴角：“你说呢？”
我想扶他起来，却被他按住肩膀。他抬头看着我，眼神很亮，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林阎。”他叫我名字的时候，声音有点发抖，“如果我说错了路，你别怪我。”
我没听懂。下一秒，他忽然用尽全力把我推开。
我摔在一块碎石上，手臂擦出血痕。再抬头时，罗伊已经站在原地不动。
一道银光从他胸口穿过，钉在地上。那是一根细长的针，尾端泛着幽蓝。
他低头看了眼伤口，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你终于出现了。”他说。
我这才发现，他不是在跟我说话。
一个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穿着黑色风衣，脸上戴着半张银色面具。他的步伐很轻，却让整个废墟都安静下来。
“卡尔海因茨。”我咬牙。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慢慢走近罗伊。每一步，地面都会泛起微弱的蓝光。
“你不该插手。”他说，声音低沉，像是从地底传来。
罗伊咳了一口血，站直了身子：“我说过，他是我的。”
我猛地冲过去，却被一股力量挡住。空气像墙一样将我和罗伊隔开。
卡尔海因茨伸手按在罗伊额头上，指尖发出微光。
“你还记得多少？”他问。
罗伊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后他笑了，嘴角沾着血，眼神却坚定。
“我记得她死的那天。”他说，“我记得你说过，只要我愿意替她承担，就能把她救回来。”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撒谎。”我开口，声音发颤，“你骗了他！”
卡尔海因茨没看我。他收回手，轻轻叹了口气。
“你知道得太多了。”他对罗伊说。
罗伊的眼睛忽然睁大，整个人剧烈颤抖起来。他的伤口开始溃烂，皮肤下浮现出蓝色的纹路。
“罗伊！”我扑上去想拉他，却被那道屏障震退。
卡尔海因茨转头看向我，目光冰冷。
“你还不明白吗？”他说，“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
我摇头：“我不信！”
“那就让他告诉你真相。”他抬手一挥，罗伊的身体猛地一震。
下一秒，我听见罗伊的声音，却不是对卡尔海因茨说的。
“林阎。”他看着我，眼神痛苦，“对不起……我一直骗你。”
我僵在原地。
“我不是来保护你的。”他继续说，声音沙哑，“我是来监视你的。卡尔海因茨给了我一条命，让我确保你不会背叛他。”
我的手在发抖。我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但我……”罗伊咬紧牙关，像是在挣扎，“但我真的……想护着你。”
他猛地抬头看向卡尔海因茨，眼里燃起怒火：“所以这一次，我选择违抗你。”
卡尔海因茨的脸色变了。他抬手想要控制什么，可罗伊已经冲破束缚，朝我扑过来。
“快跑！”他喊。
我转身就跑，背后传来一声巨响。地面震动，像是整个钟楼都要塌了。
我回头时，只看到罗伊被卡尔海因茨一掌击中胸口，飞出去撞在墙上。他的身体滑落，一动不动。
“你逃不掉的。”卡尔海因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拼命往前跑，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我必须活着。
我必须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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