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周的开始,像一场无法回避的、冰冷的仪式。苏予宁换上新学校的制服——挺括的白衬衫、藏蓝色的百褶裙及西装外套,每一道折痕都透着陌生的拘束感。她对着镜子整理了好一会儿,试图压下心头那股沉甸甸的、想要退缩的渴望。
母亲林蓉特意早起,为她准备了早餐,眼神里满是鼓励和小心翼翼的期待。“新学校很好,予宁这么乖,一定能很快交到新朋友的。”她的声音轻快,却掩饰不住底下的那丝紧张,仿佛苏予宁的表现是她融入这个新家庭成绩单上重要的一项。
马嘉祺早已坐在餐桌旁,依旧是那副雷打不动的姿态。他面前摊开着一本英文原版书,一边快速吃着早餐,目光却未曾离开书页。听到动静,他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苏予宁沉默地在他对面坐下,小口喝着牛奶,只觉得那醇厚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带不起丝毫暖意。
马文涛因为公司有早会已经先走了。餐桌上只剩下细微的咀嚼声和书页翻动的沙沙声。一种令人窒息的安静弥漫开来。
林蓉嘉祺
林蓉试图打破沉默,声音带着点讨好,
林蓉一会儿和妹妹一起去学校吧?
林蓉你们顺路
林蓉也好有个照应
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死水。马嘉祺翻书的动作顿了一下。他终于抬起头,目光先是落在林蓉脸上,那眼神平静无波,然后极其短暂地、近乎机械地扫过苏予宁,最后重新回到书页上。
马嘉祺我习惯早点走
马嘉祺要去图书馆还书
他的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却是一个清晰无比的拒绝。没有解释,没有歉意,甚至没有给她留下一个“你可以试着跟上”的模糊空间。
林蓉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立刻恢复,
林蓉啊
林蓉这样啊
林蓉学习要紧
林蓉学习要紧
林蓉予宁没关系
林蓉妈妈送你到小区门口
林蓉你自己坐两站公交就好
林蓉很方便的
她急急地转向苏予宁,像是在弥补什么。
苏予宁低下头,盯着杯子里所剩不多的牛奶。
苏予宁没关系的妈妈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她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但亲耳听到那冰冷的拒绝,心口还是像被细针扎了一下,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涩。
最终,马嘉祺率先背上书包出门,没有道别,背影决绝。几分钟后,苏予宁也在母亲的陪同下走出了家门。阳光灿烂,却照不进她的心底。
她清楚,自己要想融入这个家庭,绝非易事。这家中的情感纽带,如同一道道无形的墙,将她阻挡在外。她仿佛是一个局外人,难以触及那核心的温暖与,每一步靠近都充满了艰难与阻碍。
新学校的气派远超她的想象。现代化的教学楼,宽阔的草坪,穿着同样制服的学生们三五成群,谈笑风生,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她所陌生的、自信而松弛的神采。她像一个误入华丽舞会的灰姑娘,显得格格不入。母亲在校门口又叮嘱了几句,才忧心忡忡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