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离开后的房子，像突然被抽走了某种核心的频率，陷入一种过于庞大的寂静之中。这种寂静不同于以往的安静，那是一种充满了他无形规则的、带有压迫感的安静。而现在，是一种空洞的、失了锚点的静，连空气流动的速度都似乎变得迟缓而粘稠。
苏予宁站在他房间的正中央，手里紧紧攥着那本崭新的笔记本和那个透明的文件袋。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牛皮纸粗糙的纹理和塑料的光滑表面，冰冷的触感却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烫得她心慌意乱。
她几乎是逃也似地从他的房间里退了出来，轻轻带上门，仿佛害怕惊扰了什么，尽管那里已然空无一人。回到自己的房间，她背靠着门板，心脏仍在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她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感觉它们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异物，沉重得让她几乎拿不住。
他将它们放在那么显眼的位置，是笃定她一定会进去发现吗？他算准了她会按捺不住好奇心？还是他根本不在乎她是否会发现，这只是他单方面完成的又一项“程序”？他也是关心我的吗？
各种念头再次纠缠成一团乱麻。她把笔记和文件袋放在书桌上，却不敢立刻去翻看，仿佛那里面藏着什么会噬人的咒语。
早餐桌上，只剩下她、母亲和马文涛。林蓉似乎松了口气，话也多了些，不停地给苏予宁夹菜，说着“多吃点，正在长身体”。马文涛看着报纸，偶尔抬头，语气温和地问予宁，
马文涛哥哥不在家里冷清不少吧？
马文涛不过你也正好可以放松一下
苏予宁含糊地应着。冷清？是的，一种令人无所适从的冷清。放松？她却丝毫感觉不到。那两本笔记像两块巨石，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反而比他在家时更加紧绷。
她食不知味地吃完早餐，逃回了楼上。书桌上的新笔记像一块磁石，吸引着她的目光，也带来莫名的抗拒。最终，她还是深吸一口气，翻开了它。
和第一本一样，里面的字迹清晰工整，条理分明。内容直接衔接上一本，开始涉及高二下学期的预讲内容，甚至超前涵盖了一些竞赛级别的难点。例题更加复杂，旁边的批注却依旧一针见血，直指核心。这绝非临时起意所能完成，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心的梳理。
他是什么时候做的这些？在那些她以为他只会埋头于自己事情的深夜里吗？他做这些的时候，脑子里在想什么？是出于一种优等生对弱者的、居高临下的怜悯？还是某种她无法理解的、冰冷程序式的“责任”？
她甩甩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些公式和例题上。不得不承认，他的笔记有着化繁为简的魔力，许多她预习时感到困惑的地方，经他寥寥数语点拨，竟豁然开朗。一种混合着感激、屈辱和困惑的复杂情绪在她心底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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