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偷偷摸摸

苏予宁拿起那管颜料，心里再次泛起那种熟悉的、古怪的感觉。就像之前那些突然出现的笔记和资料一样。但这房子里，除了她，只有……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母亲的房间。妈妈在楼下看电视，而且妈妈从来不会动她的画具。

一个荒谬的念头再次浮现，却又被她自己压下。他都不在家，怎么可能？

接下来的两天，这种小“意外”又发生了两次。一次是她想找一本旧的素描本参考，翻遍书架没找到，郁闷地坐下发呆，结果一抬头，发现那本素描本不知何时被放在了窗台上。另一次是她水杯忘了拿上楼，想着下去倒水，却发现自己房门口的小边几上，不知谁放了一杯温水。

她问过妈妈，林蓉都一脸茫然地表示不是自己。

苏予宁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像一团雾，弥漫开来。

直到那天晚上，她因为一道物理题卡壳，熬得比较晚。半夜口渴，轻手轻脚地下楼去厨房倒水。经过父母卧室时，她听到里面传来隐约的说话声。是马文涛和妈妈。

林蓉……嗯知道了

林蓉我会提醒她注意休息……你也是

林蓉别光顾着学习

林蓉那边吃的还习惯吗？

是妈妈的声音，带着笑意，显然是在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说了什么，妈妈笑了起来，

林蓉好啦好啦知道你了不起……

林蓉对了你昨天偷偷摸摸让我放予宁门口那杯水干嘛？

林蓉你自己怎么不跟她说？

林蓉……哎呀跟我还不好意思？

林蓉问你题了？

林蓉没有啊她没跟我说……

林蓉你就是嘴硬

林蓉关心妹妹就直接说嘛老是偷偷摸摸的……

苏予宁端着水杯，僵在了楼梯上，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水……是马嘉祺让妈妈放的？ 那颜料……那素描本…… 所以，他即使不在家，也……在通过这种方式，知道她需要什么？然后笨拙地、拐弯抹角地……提供帮助？

电话那头似乎又说了什么，妈妈压低声音笑骂了一句，

林蓉行了行了不说了

林蓉早点睡

林蓉别老是熬夜搞你的那些''计划''

真当我号你爸不知道你偷偷给人家整理笔记呢……

脚步声靠近房门，苏予宁吓了一跳，赶紧轻手轻脚地逃回了楼上，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她靠在门后，手里冰凉的水杯似乎都带上了一丝温热的暖意。

所以，笔记是他主动整理的。 那些“遗忘”，是他笨拙的关心。 他甚至会私下问妈妈她的情况？ 还会因为这种关心被妈妈点破而……不好意思？

那个总是面无表情、沉默寡言、仿佛对周遭一切漠不关心的马嘉祺，形象在这一刻，悄然裂开了一条细缝。缝隙后面露出的，似乎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有些笨拙、甚至有点……别扭的哥哥。

苏予宁走到书桌前，看着那本笔记。上面的字迹依旧冷静清晰，但她仿佛能看到他深夜坐在书桌前，拧着眉头，认真为她梳理重点时的样子。不是为了炫耀，也不是出于施舍，可能只是……一种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正确表达的、沉默的责任感，或者，是一点点极其微小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想要靠近的意愿。

冰封的湖面之下，似乎第一次有细微的暖流开始涌动，发出几乎不可闻的、冰层碎裂的轻响。

她拿起笔，重新看向那道难题，心情却与之前截然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