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港站的警铃在傍晚六点准时响起时，苏晚正帮黎雾整理刚到的医疗物资。橙色的警报灯转得急促，透过窗户映在黎雾刚拆开的无菌纱布上，两人几乎是同时抓起医疗箱，往救护车的方向跑。
黎雾哪里出事了？
黎雾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对讲机那头的调度员。
“向阳巷老旧小区，4号楼5层住户阳台杂物起火，浓烟扩散到楼道，有两位老人被困在4层！”
苏晚握着方向盘，余光瞥见黎雾正快速检查喉镜——她总说老旧小区楼道窄，万一需要现场插管，设备必须万无一失。救护车拐进向阳巷时，已经能看到5层窗口冒出的黑烟，陆霖寒带着队员正在楼下铺水带，深蓝色的救援服在人群里格外显眼。
周越黎医生！
周越跑过来，脸上沾了点灰，
周越楼道里烟太浓，老人说腿脚不方便，不肯挪窝，站长正带人往上冲呢！
黎雾点点头，拎着医疗箱就往楼道口走，刚迈出去一步，就被陆霖寒拦了下来。他刚从楼道里退出来换呼吸器，面罩还没摘，声音透过面罩传出来，带着点闷：
陆霖寒里面烟大，你们医护人员在楼下等，别进去添乱。
黎雾添乱？
黎雾的声音瞬间冷了，
黎雾万一老人被救出来时呼吸骤停，等你们把人抬下来再急救，早就晚了！我必须跟进去。
陆霖寒不行！
陆霖寒摘下面罩，额角的汗往下淌，
陆霖寒楼道只有一米宽，队员要扛水带、架担架，你进去根本没地方站，还可能被浓烟呛到。
黎雾我戴呼吸器，不会拖后腿！
黎雾说着就要去拿旁边的备用呼吸器，被陆霖寒一把按住手腕。
苏晚站在旁边，悄悄往后退了半步——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了。早上器材库的争执还没过去，现在又因为“能不能进楼道”吵了起来。她看着黎雾紧绷的侧脸，又看看陆霖寒皱成“川”字的眉头，只觉得这两人像极了家里那对总拌嘴的猫和狗，一个急着往前冲，一个非要拦着，明明都是为了救人，却偏偏说不到一块去。
林野站长！
林野从楼道里跑出来，语速飞快，
林野老人有点意识模糊了，站长，得赶紧把人救出来！
陆霖寒没再跟黎雾掰扯，只瞪了她一眼：
陆霖寒在楼下等着，不准进去！
黎雾没说话，目光紧紧盯着楼道口。没过五分钟，就听见里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陆霖寒和江屹架着一位老奶奶走了出来，夏星沉跟在后面，扶着另一位老爷爷。老奶奶咳嗽得厉害，脸色憋得通红，呼吸声粗得像破风箱。
黎雾立刻冲过去，蹲在老奶奶身边，手指快速搭在她的颈动脉上：
黎雾苏晚，拿血氧仪！快！
苏晚血氧饱和度82%，心率120！
苏晚报出数据，手都在抖。
黎雾是吸入性损伤，得赶紧清理呼吸道！
黎雾说着就要打开喉镜，却被陆霖寒按住了手：
陆霖寒先把人抬上救护车，到车上再弄，这里风大，容易着凉。
黎雾现在每一秒都很关键！
黎雾甩开他的手，语气带着点急，
黎雾她现在呼吸道里全是烟尘，再耽误一会儿，就会引发肺水肿！
陆霖寒那也不能在这儿弄！
陆霖寒也急了，伸手就要抱老奶奶，
陆霖寒救护车就在旁边，三十秒就能到！
陆霖寒你——
黎雾刚要反驳，就看见老奶奶咳得更厉害了，嘴角甚至溢出了点白沫。她咬了咬牙，没再争执，跟着陆霖寒一起把老人往救护车那边抬。
苏晚跟在后面，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刚才还吵得像要打架，现在却默契地一个抬胳膊，一个抬腿，动作快得惊人。救护车的门关上时，她听见黎雾在里面喊“拿生理盐水”，又听见陆霖寒在外面跟队员说“赶紧把火灭了，别让烟再扩散”，心里忽然松了口气。
等消防车的水带不再喷水，楼道里的烟渐渐散了，救护车也呼啸着往医院开。苏晚坐在副驾驶上，看着黎雾正在给老奶奶做雾化，轻声说：
苏晚其实站长挺关心你的，刚才在楼道口，他还跟林野说，让我们看好你，别让你乱跑。
黎雾的手顿了一下，没回头，只轻声说：
黎雾他那是觉得我碍事。
话虽这么说，苏晚却看见她嘴角悄悄勾了一下，眼里的火气也淡了不少。
而留在小区里的陆霖寒，正看着救护车远去的方向，林野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水：
林野站长，刚才跟黎医生又吵了？
陆霖寒接过水，没说话，喝了一口。阳光透过散去的黑烟照下来，落在他的脸上，他忽然想起刚才黎雾蹲在地上急救的样子，手指飞快，眼神专注，一点也不像平时跟他吵架时的模样。
陆霖寒下次……
他顿了顿，声音轻了点，
陆霖寒下次让她们医护人员跟在队伍后面，别跑那么快。
林野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林野好嘞，站长！
他看了眼陆霖寒，又看了眼救护车消失的方向，心里琢磨着——这两人，哪是水火不容啊，分明是都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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