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风软了些,吹得汀兰院的桂树落了满地碎金。沈清沅扶着春桃的手,慢慢在廊下散步,孕中期的小腹已显了些弧度,走几步便觉腰酸,她便在石凳上坐下,青禾立刻递来个软枕,垫在她腰后。
“姑娘,您慢些歇着,我去看看安胎药熬得怎么样了。”春桃说着就要起身,却被沈清沅拉住:“不用急,让灶房多熬会儿,你记得等会儿用银簪试毒,别大意。”
自掌了后宅协理权,沈清沅每日要处理的事多了些,却从不敢放松对安胎药的警惕——苏婉柔虽入冷宫,可瑞王党羽未清,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有人再打她腹中孩子的主意。春桃记牢了这话,点头应着去了。
青禾拿着扫帚,假装在扫廊下的桂花,眼神却悄悄往院门口瞟——今日府里新来了几个杂役,负责打理外院的花木,其中一个叫刘三的,总爱往汀兰院这边凑,刚才还借着浇花的由头,站在院外往里面看,眼神怪怪的,不像其他杂役那样老实。
“姑娘,”青禾凑到沈清沅身边,压低声音道,“今日新来的杂役刘三,总往咱们院门口瞅,刚才我浇花时,还看见他偷偷记您散步的时辰,要不要跟周管家说一声,把他调去别的地方?”
沈清沅眉头微蹙,指尖轻轻摸了摸小腹,沉声道:“先别声张,你多留意着他,看看他还跟哪些人来往,有没有碰过咱们院的东西。周管家那边,我晚些再跟他说——现在还没证据,贸然调走,反而会打草惊蛇。”
正说着,孟瑶提着个食盒来了,里面是她亲手做的莲子羹,专为沈清沅养胎做的。“清沅妹妹,今日我去外院找我弟弟,看见几个新杂役,其中一个瘦高个,眼神贼溜溜的,总盯着你这院儿看,我还听见他跟另一个杂役嘀咕‘午时她会去花园’,你可得小心些!”
孟瑶的话,正好印证了青禾的观察。沈清沅心里一沉——看来这刘三确实有问题,而且不止他一个,怕是瑞王的残余势力,特意混进府里来的。
“姐姐看得仔细,”沈清沅拉着孟瑶坐下,语气严肃,“我也觉得这刘三不对劲,青禾说他还记我散步的时辰。瑞王之前跟苏婉柔勾结,如今苏婉柔倒了,他们怕是想从我腹中孩子下手——这孩子是景渊目前唯一的子嗣,若是出事,定能打击到他。”
孟瑶攥紧了拳头,眼里满是怒意:“这些人也太歹毒了!连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妹妹你放心,我让我弟弟多盯着外院,他在书院认识几个懂拳脚的同窗,若是那刘三敢动手,咱们也能应付!”
“不可莽撞。”沈清沅摇摇头,“你弟弟刚脱离危险,不能再让他卷入这些事。咱们先暗中留意,等拿到证据,再告诉景渊和周管家,一并处置。”
说话间,春桃端着安胎药回来了,手里还拿着根银簪,簪尖干干净净,没有发黑。“姑娘,试过了,没毒!您趁热喝吧。”
沈清沅接过药碗,刚要喝,就看见院门外的刘三,正借着浇花的动作,偷偷往灶房的方向看,眼神落在春桃刚才放银簪的托盘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她心里了然——这刘三,怕是想在安胎药里动手脚,见春桃用银簪试毒,才没找到机会。
“春桃,”沈清沅喝完药,把碗递给她,故意提高了些声音,“往后熬药,你全程盯着,药材从库房取出来,到熬好端来,不许经过旁人的手,也不许放在灶房外的案上,免得被人动了手脚。”
春桃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大声应道:“姑娘放心!我一定盯紧了,绝不让人碰您的安胎药!”
院门外的刘三听见这话,浇花的手顿了顿,随即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浇花,只是脚步慢慢往远处挪了些。青禾看在眼里,悄悄对沈清沅道:“姑娘,他听见了,往后怕是会换法子。”
“换法子也不怕。”沈清沅语气坚定,“往后我散步,让侍卫跟着;府里的杂役,让周管家重新查一遍身份;库房的药材,也让管事每日清点,绝不给他们可乘之机。”
午后,周福来向沈清沅汇报后宅采买的事,沈清沅便提起了刘三:“周管家,今日新来的杂役刘三,你可知他的底细?我看他行事有些古怪,总往汀兰院这边凑,你帮我查查他的来历,还有跟他一起进来的几个杂役,也一并核实清楚。”
周福闻言,脸色立刻严肃起来:“娘娘放心,老奴这就去查!前几日招杂役,是外院管事负责的,老奴当时还觉得有些仓促,怕是被人钻了空子。今日就去核实,若有问题,立刻处置!”
周福走后,沈清沅让青禾去灶房,把熬药的砂锅换成了自己院里的小砂锅,又让春桃把库房领来的安胎药材,都锁在院里的小柜子里,钥匙只有她和春桃有。做完这一切,她才稍稍放下心来,靠在软榻上,轻轻摸着小腹:“孩子,娘会把所有危险都挡在外面,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傍晚时分,周福匆匆回来,脸色凝重:“娘娘,查出来了!那刘三的身份是假的!外院管事说,当时他拿着一张‘京郊农户’的帖子来应征,老奴派人去京郊查,根本没有这户人家!跟他一起进来的两个杂役,身份也有疑点,其中一个,还跟之前瑞王府的旧仆有过往来!”
果然是瑞党余孽!沈清沅心里一紧,却没慌:“周管家,你先别打草惊蛇,就当没查出来,依旧让他们在外院做事,派可靠的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看看他们还有没有同伙,想做什么。等景渊回来,咱们再商量怎么处置。”
“娘娘考虑得周全。”周福躬身应道,“老奴这就去安排,绝不让他们有机会靠近汀兰院。”
夜色渐深,汀兰院的灯亮了起来,暖黄的光透过窗棂,照在地上,显得格外安稳。可沈清沅知道,这安稳只是表面——外院的阴影里,刘三正和另一个杂役低声嘀咕,手里拿着一小包白色粉末,眼神里满是阴狠,盯着汀兰院的方向,像是在等待下手的时机。
而汀兰院里,沈清沅靠在萧景渊的怀里,把刘三的事一一告诉他。萧景渊听完,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伸手紧紧抱住她,语气带着怒意和心疼:“辛苦你了,竟还要为这些事操心。放心,我明日就派人加强府里的守卫,尤其是你这院儿,绝不让那些杂碎伤了你和孩子。”
沈清沅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保护,心里踏实了许多。她知道,瑞党余孽的阴谋不会轻易得逞,只要她和身边人多加警惕,有萧景渊的守护,定能护住腹中的孩子,守住这来之不易的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