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后第二日的晨光格外软，透过汀兰院的窗纱，落在沈清沅床头的摇篮上。襁褓里的小世子睡得安稳，小拳头攥着块绣着“安”字的小布巾，是太妃前几日派人送来的。沈清沅靠在床头，刚喂完奶，春桃就端着小米粥进来，嘴里还念叨着：“姑娘，方才去取粥，听见两个小丫鬟在廊下嘀咕，说‘虽生了世子，可前几日的凶兆说不定还没散’，我瞪了她们一眼，才不敢说了！”
沈清沅轻轻拍着摇篮，没说话——流言像沾了泥的草籽，不是一场胜仗就能彻底扫干净的，尤其府里还有李姬、翠儿那样揣着心思的人，总爱背地里煽风。
正说着，院外传来嬷嬷的脚步声，是太妃身边的张嬷嬷：“侧妃娘娘，太妃娘娘来看您和小世子了。”
沈清沅连忙想坐起身，太妃已掀帘进来，穿着一身酱色锦缎袄子，手里捧着个红漆木盒，脸上没了往日的严肃，倒带着几分柔和：“躺着吧，刚生产完别乱动。”她径直走到摇篮边，俯身看着里面的孩子，眼底满是笑意，“瞧瞧这眉眼，多像景渊小时候，天庭饱满的，是个有福气的。”
张嬷嬷打开木盒，里面是个足金打造的长命锁，上面刻着“岁岁平安”四个字：“这是太妃娘娘连夜让金铺赶制的，说给小世子压惊。”
沈清沅心里一暖：“劳烦太妃费心，臣妾代孩子谢过太妃。”
“谢什么，这是我靖王府的嫡孙，我该疼的。”太妃话锋一转，语气沉了些，“方才来的路上，听见下人们还在传那些混账流言，说什么‘凶兆未散’——我看是有些人闲得慌，忘了王府的规矩！”
春桃在一旁连忙道：“可不是嘛！还有人说……说小世子是灾星，太妃您可得为小世子做主啊！”
太妃冷笑一声，对张嬷嬷道：“去，把府里所有管事、各院的主子都叫到正厅，就说我有话要讲。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背后乱嚼舌根，败坏我靖王府的名声！”
沈清沅愣了愣，没想到太妃会如此强硬，连忙道：“太妃，不必为这点小事动气，过几日大家忘了，自然就好了。”
“这不是小事！”太妃坐在床边，语气坚定，“你刚生产完，身子虚，孩子又小，若是流言不散，下人们心不定，往后谁还敢好好伺候你们？再说，这流言是冲你来的，也是冲这孩子来的，更是冲我靖王府来的——我若不站出来，倒让人觉得我这太妃怕了那些歪门邪道！”
半个时辰后，正厅里站满了人。李姬缩在角落，眼神躲闪；翠儿低着头，手里攥着帕子；管事们也都神色紧张，不知道太妃为何突然召集众人。太妃坐在主位上，手里摩挲着茶盏，目光扫过众人，开口时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今日叫你们来，是想说府里的流言。前几日有人传，侧妃怀的是‘灾星’，生产会带血光——可结果呢？侧妃顺利生下嫡孙，母子平安，柳承业那反贼也被擒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哪来的灾星？”
她顿了顿，看向李姬和翠儿，语气更沉：“我听说，有些主子也跟着传闲话，忘了自己是靖王府的人，反倒帮着外人搅乱府里——你们别忘了，侧妃协理后宅以来，府里用度省了，下人矛盾少了，景渊在朝堂上才能安心办事。现在她生了嫡孙，是我靖王府的大功臣，谁再敢说她一句不是，或是说孩子一句坏话，别怪我按王府规矩，把她赶出府去！”
李姬吓得身子一颤，连忙跪下：“太妃饶命！臣妾只是听别人说，没敢自己传，臣妾知道错了！”翠儿也跟着跪下，连连认错。
太妃没看她们，又对管事们道：“你们是府里的老人，该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往后谁再敢传播流言，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一律罚俸三个月，严重的直接遣散！你们都记好了？”
“是！老奴记下了！”管事们齐声应道，心里再也不敢有半分轻视沈清沅的念头。
太妃站起身，最后道：“侧妃是我靖王府的贤内助，小世子是王府的希望。往后府里上下，都要好好伺候侧妃和小世子，谁敢怠慢，就是跟我作对，跟靖王府作对！”
说完，她转身就走，直奔汀兰院——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站在沈清沅这边的。
正厅里的人渐渐散去，李姬和翠儿灰溜溜地回了自己的院子，再也不敢乱说话；管事们立刻去各院传达太妃的话，下人们也都安分了，再没人敢提“凶兆”“灾星”的事。
汀兰院里，沈清沅听张嬷嬷说太妃在正厅的话，眼眶忍不住泛红。孟瑶正好进来，笑着道：“妹妹，这下好了！太妃亲自为你撑腰，往后府里再没人敢乱嚼舌根了！我刚听说，李姬回院后就把自己关起来了，翠儿也不敢再往柳妃院跑了！”
太妃坐在摇篮边，轻轻碰了碰孩子的小手，对沈清沅道：“你别怕，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和孩子。往后这后宅，你该怎么管就怎么管，我支持你。”
沈清沅看着太妃温和的神色，又看了看摇篮里的孩子，心里满是安稳。她知道，太妃这一番话，不仅驱散了流言，更给了她在王府立足的底气——往后，她不再只是孤军奋战，还有太妃这位长辈的守护，还有萧景渊的信任，还有孟瑶、春桃这些朋友的支持，她们的小家庭，定能在这深庭里，安稳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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