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无糖同学

回学校的路上，气氛有些沉闷。蒋洛烨靠在后座，受伤的腿伸直搁着，眉头因为颠簸带来的疼痛而微微蹙起。乔淼坐在他旁边，目光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偶尔用余光瞥一眼蒋洛烨的脚踝。

“其实没那么疼。”蒋洛烨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语气试图轻松，“队医小题大做。”

乔淼转回头，看着他明显隐忍的表情，没说话。

蒋洛烨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摸了摸鼻子：“真的。就是……接下来一阵子得安分点了。”他顿了顿，看向乔淼，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试探，“可能得麻烦别人了。”

乔淼自然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移开视线：“你们体院那么多人。”

“那不一样。”蒋洛烨立刻接话，声音低了些，“别人是别人。”

车内又安静下来，只有引擎的嗡鸣声。某种无声的拉锯在空气里蔓延。

车子直接开到了体院宿舍楼下。蒋洛烨的单人宿舍在一楼，倒是省了爬楼梯的麻烦。

乔淼先下车，然后伸手搀住蒋洛烨的胳膊。蒋洛烨借着她的力，单脚跳下车，几乎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了乔淼身上。

“谢了。”蒋洛烨的声音擦着乔淼的耳廓过去，带着温热的气息。

乔淼没应声，只是绷紧了身体，支撑着他，慢慢朝宿舍门走去。

宿舍比乔淼想象的要整洁，但也充满了强烈的个人气息——墙上贴着几张运动海报，桌上散落着几本体育杂志和运动护具，床铺是简单的深色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洗衣液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蒋洛烨的味道。

乔淼把蒋洛烨扶到床边坐下。

“渴吗？”乔淼问，目光扫过房间，寻找水壶。

“那边桌上有水。”蒋洛烨指了指。

乔淼走过去，倒了杯水递给他。蒋洛烨接过去，手指再次不经意地碰到乔淼的。

“谢了。”他喝了一口水，抬头看着站在床边的乔淼，灯光下，他的眼神显得格外专注，“今天……谢谢你能来。”

乔淼避开他的视线：“刚好有空。”

蒋洛烨笑了笑，没戳穿他。“我这样儿，明天估计是去不了食堂了。”他晃了晃受伤的脚踝，语气带着点刻意的可怜，“不知道有没有好心人……”

乔淼沉默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应该拒绝，应该划清界限。但看着对方肿起的脚踝，和那双此刻难得不带戏谑、反而有些依赖的眼睛，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想吃什么？”他听到自己问，声音有点干。

蒋洛烨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是得到了某种特赦。“都行！你买的都行！”他立刻接口，又赶紧补充，“我不挑食，真的！……除了胡萝卜和芹菜。”

乔淼：“……知道了。”

气氛又微妙地安静下来。两人一个坐在床边，一个站在床边，距离很近，近到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那……我走了。”乔淼先一步移开目光，准备离开。

“乔淼。”蒋洛烨叫住他。

乔淼回头。

蒋洛烨看着他，眼神在宿舍略显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深邃。“回去给我发个消息。”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不然我总觉得你半路被风刮跑了。”

又是这种带着玩笑，却又藏着认真的话。

乔淼没应声，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快步离开了宿舍。

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蒋洛烨看着关上的门，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清晰的弧度。他慢慢躺倒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天花板，受伤的脚踝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而门外的乔淼，快步走在回法学院宿舍的路上。夜风清凉，却吹不散他脸上和耳根的热意。蒋洛烨宿舍里的气息，那种强烈的、充满侵略性的存在感，仿佛还萦绕在他周围。

他拿出手机，点开那个熟悉的对话框。

指尖悬停许久，最终，他还是敲下了一行字。

【乔淼】：到了。

几乎是在消息发送成功的下一秒，回复就弹了出来。

【蒋洛烨】：[/笑脸]

【蒋洛烨】：晚安，无糖同学。

乔淼看着那个熟悉的调侃称呼，手指收紧，将手机塞回口袋。

但这一次，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感到懊恼或想要反驳。

一种陌生的、温软的情绪，像初春的溪流，悄然漫过心防，无声地浸润开来。

（谁要和我交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