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淹没了整个城市,我拼命游到男友家,却看见他和我最好的朋友在接吻。 “这种情况下,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他冷漠地看着我在洪水中挣扎,“你别怪我。” 我松开抓住栏杆的手,任由洪水吞没。 再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在一艘巨大的方舟上。 广播响起:“欢迎登船,唯一的继承人小姐。” 而远处橡皮艇上,那对男女正疯狂向我挥手—— 他们竟然活到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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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水像一头咆哮的野兽,吞噬了整座城市。浑浊的水流裹挟着家具、汽车和无法辨认的碎片,汹涌奔腾。我咬紧牙关,冰冷的污水刺得骨头生疼,每一次划水都耗尽全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陈默,他在等我。
他家那栋公寓楼终于在望,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游过去,狼狈地抓住阳台湿滑的栏杆,几乎虚脱。雨水糊住眼睛,我勉强攀爬,却透过那扇被水流撞击得不断震颤的玻璃门,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陈默,和我最好的朋友林薇,正紧紧相拥,忘情地接吻。
世界静了一瞬,只剩下心脏被捏爆的闷响。洪水咆哮的背景音骤然退去,又被更猛烈地推回我的鼓膜。
陈默先看到了我。他抬起头,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惊愕,随即冷却成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漠然。林薇顺着他的目光看来,脸上掠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她的手更紧地抓住了陈默的手臂。
雨水冰冷地砸在我脸上,我却觉得脸上滚烫。
“陈默!”我喊了一声,声音被风雨撕扯得破碎,“拉我一把!”
他松开林薇,走到阳台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扒在栏杆上的手,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污水不断冲撞着我的身体,试图将我卷走。
“苏晚,”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穿过雨幕,“这种情况下,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
我仰着头,雨水不断灌进眼睛、嘴巴,几乎无法呼吸。
“你别怪我。”他又说,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那一刻,所有的力气,所有的坚持,所有的信仰,哗啦一声,彻底碎了。比整个城市淹没得更彻底。
我看着他们俩,一个是我以为可以托付生死的人,一个是我分享过所有秘密的人。现在,他们站在一起,干燥,安全,看着我像条无家可归的野狗在洪水里挣扎。
真没意思。
我松开了手。
冰冷的洪水瞬间没过头顶,巨大的力量拽着我下沉,污水呛进口鼻,窒息感攥住肺腑。最后的光线在头顶扭曲、消失。也好。
意识沉入无边黑暗。
……
刺痛。
尖锐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痛。
我咳出一口带着铁锈味和淤泥味的冷水,猛地睁开了眼。
不是阴冷的水底,也不是天堂或地狱。头顶是银白色的、散发着柔和光晕的金属天花板,空气里弥漫着消毒和某种洁净剂的味道。身下是柔软干燥的床铺。
我猛地坐起,一阵眩晕袭来。
我躺在一个宽敞得不像话的房间,设施简洁而充满未来感,一整面墙是巨大的透明材质,窗外……是漫无边际的浑浊洪水,偶尔有建筑物的尖顶孤独地刺破水面。
我在一艘船上?一艘巨大的、航行在末日洪水中的船?
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一个穿着类似制服、面容冷静的男人走进来,递给我一套干净衣物和一杯温水:“小姐,您醒了。请更换衣物,舰长稍后需要见您。”
“这是哪里?”我的声音沙哑得自己都认不出。
“诺亚方舟,”他语气平稳无波,“人类最后的庇护所之一。”
诺亚方舟?神话成了现实?
我跟着他走在宽阔明亮的金属通道里,脚下平稳得仿佛置身陆地。偶尔经过巨大的观景窗,那末日般的景象一次次提醒我,之前的挣扎和背叛都不是噩梦。
广播突然响起,是一个温和却缺乏情感的中性声音,回荡在通道的每一个角落:
“通告:身份验证完成。欢迎登船,苏晚小姐。权限已激活。您是本艘方舟序列第一的唯一继承人。重复,欢迎您,唯一的继承人小姐。”
我僵在原地,像被钉在了冰冷的金属地板上。
继承人?我?一艘末日方舟的继承人?
荒谬感海浪一样拍打过来。我父母早逝,留下的只有一套普通公寓和不算多的存款,勉强供我读完大学,和“方舟继承人”这种词,八竿子打不着。
领路的男人停下脚步,微微躬身:“小姐,这边请。”
我还处在极度的震惊和混乱中,下意识地跟着他转进一个像是控制中心的大厅。正面是一整面巨大的强化玻璃墙,视野开阔,洪水末日毫无遮掩地铺陈在眼前。
几名同样穿着制服的人员正在操作台前忙碌,见到我,纷纷点头致意,眼神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恭敬和好奇。
我走到玻璃墙前,望着外面绝望的世界,手指冰凉。
忽然,远处一个小黑点引起了我的注意。在汹涌的水面上,那黑点起伏不定,正艰难地朝着方舟的方向移动。
控制室内的一名操作员也注意到了,他调整了光学镜头的焦距,墙上的大屏幕立刻锁定了那个黑点。
是一艘破旧的橡皮艇,艇上挤着几个人影,瘦骨嶙峋,浑身湿透,正拼命地挥动着像是破布条做的旗子,动作癫狂而绝望。
镜头再次拉近。
心脏猛地一缩,停止跳动,然后疯狂地擂鼓。
即使隔得遥远,即使他们憔悴得几乎脱了形,我也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陈默和林薇!
橡皮艇上,陈默用力挥舞着一件脏污的衣服,声嘶力竭地喊着什么,表情因为极度的渴望和恐惧而扭曲。林薇在他旁边,脸上满是雨水和泪水,双手合十,像是在作揖哀求,眼睛死死盯着庞大的方舟,里面燃烧着最后一丝求生的疯狂。
他们竟然没死。
他们竟然活到了现在。
他们看到了这艘方舟,他们在向我求救。
巨大的荒谬感裹挟着冰冷的嘲讽,海啸般淹没了我。我站在人类最顶尖的造物之内,干燥,温暖,手握他们无法想象的生存权柄。
而他们,在那艘随时可能倾覆的破烂小艇上,挣扎着,重复着末日里最原始的求生。
操作员的声音冷静地响起:“小姐,检测到小型救生艇接近。是否允许其接舷?请您指示。”
控制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我看着屏幕上那两张熟悉又陌生的、写满绝望和乞求的脸,曾经被冰冷洪水淹没的窒息感,和那句“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你别怪我”,清晰地烙在每一根神经末梢。
洪水还在窗外咆哮。
我缓缓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