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臭小子，你知道哥是谁吗？”恶鬼梗着脖子，故意把声音压得粗嘎，试图用气势唬住我，膀子上的花臂随着动作抖了抖，倒真有几分当年混社会的派头。
“不知道。”我摊摊手，一脸真诚地摇着头。
“小子你给我站好了，待会儿别吓趴下！”他猛地一拍胸脯，黑气都跟着震了震，梗着脖子宣告，“我就是人狠话不多，社会你龙哥！”说罢还特意挺了挺并不存在的啤酒肚，摆出一副江湖大哥的架势。
我却突然眼睛一亮，往前凑了凑，伸手就去握他那冰凉的鬼爪，一边晃一边探头打量他的肚子，嘴上还念叨着：“哦……龙哥啊！久仰久仰！龙哥，你的盲肠还好不？”
毕竟当年他那“拿刀砍人把刀给丢了，反倒让老实人把他给捅了”的名场面，在冥界鬼圈可是传得沸沸扬扬，今日总算见着本人（本鬼）了，不得好好验证一下。
这话简直像根针，精准扎爆了他的火气。
“啊！！！”龙哥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黑气瞬间暴涨三尺，眼瞅着就要掀翻屋顶。他猛地抓起吧台上那盒香，胳膊抡得像风车，狠狠往地上一摔！
“啪嚓”一声脆响，木盒顿时四分五裂。不愧是江湖人龙哥，里面的香被他摔的断成一截截的，愣是没剩下一根整的。
我看着地上的狼藉，眉头一挑，语气里带了点心疼，“龙哥，你说话就说话，摔东西干嘛？你这……摔了东西，有钱赔吗？”
“赔？哈哈！你傻了吧？我是鬼，你觉得我会赔你钱？”龙哥笑得越发猖狂，黑气随着他的笑声在周身翻涌，“地府法律是规定我们不能伤人，可弄坏点阳间的玩意儿，处罚轻得很，我压根不在乎！倒是你，等着丢工作吧！哈哈……”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接他的话，只是弯腰捡起地上那摔裂的香盒，用指尖扫了扫上面的条形码。收银机“滴”地响了一声，我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十块钱，塞进收款机的抽屉里，关上前冲他笑了笑：“好了龙哥，气也该消得差不多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吧。”
“你不是说十万亿呢吗？怎么就十块钱呀？”
“废话，十万亿是冥币呀。你一个鬼，我不跟你要冥币，难道要真钱，你能给我拿出十块钱吗？”
（PS：本文的设定里钱币上印有伟人，所以邪祟皆不敢触碰。）
三个鬼挠了挠头，确实呀，龙哥一时间也不知该把气往哪里撒，猛地踹了一脚旁边的货架，“兄弟们，给我砸！全都砸了！”
那两个小弟明显不想把事闹大，你看我我看你，犹豫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个小心翼翼地问：“大哥，真砸啊？”
“砸！当然砸！”龙哥梗着脖子，一脸豪横地拍着胸脯，“有事我顶着，怕什么？管这片的牛头马面我都认识，谁敢找我麻烦？”
有了这话，两个小弟像是得了尚方宝剑，对视一眼后立刻动了手。一个抓起货架上的玻璃罐就往地上摔，“哐当”一声，里面的东西撒了满地；另一个更狠，直接抱住旁边的木架使劲一推，架子上的瓶瓶罐罐噼里啪啦掉下来，碎的碎、滚的滚，整个杂货铺瞬间被弄得一片狼藉，两人砸得那叫一个欢实，嘴里还嗷嗷叫着给自己壮胆。
我赶紧往前凑了两步，试图拦住还在撒欢的两个小弟，对着龙哥急声道：“龙哥，咱们有话好好说啊！一盒香你都嫌贵，店里其他东西的价格可比这香离谱多了，你是真赔不起的，别再砸了！”
“赔？老子就没想过赔，有本事你弄我呀，老……弟。”龙哥说着，抬起泛着黑气的手掌在我的脸上拍了拍。
这一下，是真把我惹火了。
我没理他那张扭曲的脸，反手就在吧台底下按了一下红色的“紧急按钮”。只听“哐当”一声，大门上方突然落下一幅巨大的画像，画里的店长穿着红色长袍，眼神锐利如刀，周身仿佛有金光流转，霸气十足。三只鬼见状，都下意识地停了手，齐齐打了个哆嗦。
紧接着，我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用黄纸折成的手机，指尖在上面虚点了几下，拨通了一串熟记于心的号码。
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在三只鬼看来，简直跟小孩过家家没两样。龙哥先是一愣，随即捂着肚子狂笑起来：“我还以为你能咋滴呢，老弟，你这电话准备打给谁？叫你妈妈来安慰你吗？哈哈……”他那两个小弟也跟着哄笑，店里的气氛又变得嚣张起来。
然而，下一秒，当纸手机里传来一个低沉沙哑、带着金属质感的男人声音时，三只鬼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嚣张瞬间凝固，明显都愣住了。
尤其是龙哥，刚才还不可一世的他，此刻那凶恶丑陋的脸上竟渗出了一层冷汗，顺着青黑的皮肤往下滑，眼神里满是惊恐。
因为那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分明是牛头的声音：“喂，欢老弟，有什么事吗？”
我握着纸手机，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牛哥，麻烦来店里一趟，有几个鬼闹事，砸店里的东西！”
电话那头传来牛头爽朗的笑声，震得纸手机都微微发颤：“哈哈哈……欢老弟，你这是跟我开什么玩笑？哪个不长眼的鬼敢跑到‘翊圣雷霆驱魔辟邪镇宅赐福帝君’钟馗钟大人的店里闹事？今天又不是愚人节，别拿你牛哥寻开心了。”
“钟馗”两个字刚落地，吧台前的三只鬼像是被雷劈中了似的，瞬间僵在原地。那龙哥脸上的冷汗“唰”地一下浸透了半透明的衣襟，两个小弟更是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他们刚才砸的，竟然是钟馗的店？这要是被那位专拿恶鬼的帝君知道了，怕是连投胎的机会都没了，吓得仅剩的那点魂魄都快飞散了。
“谁说没有……”我刚想把龙哥的名号报上去，顺便提提他认识牛头马面的事，突然我被几只冰凉的鬼爪死死捂住了嘴。
龙哥和两个小弟声音抖得像筛糠：“欢哥，别……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哥……哥饶命啊！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是瞎了狗眼才敢在这儿撒野！”
“我们这就赔钱！不，我们加倍赔！求您千万别告诉钟大人，也别让牛爷过来！”
三只鬼头捣蒜似的求饶，刚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魂飞魄散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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