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期待的、担忧的、不服的，都聚焦在罗泽山身上。
罗泽山缓缓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沉默持续了将近一分钟，最终，他重新戴上眼镜：“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个人突然出现在这里，于绝境之中遇到我们，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我决定，让他留下来。”
林风张了张嘴想反驳，但被罗泽山抬手制止了。
“我知道风险，也知道负担。”罗泽山继续说道，目光扫过王猛、周智文和所有人，“物资的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记忆的价值，由我来负责挖掘。程焱，下次外出搜寻，带他一起，让他尽快学会自保，也看看他到底能做什么。”
程焱点点头，虽然她不情愿，但是对于社长的决定，她没有拒绝。
罗泽山顿了顿：“这是我的决定，现在，我们需要的是团结，而不是内耗。谁还有异议？”
程焱耸了耸肩：“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什么意见了。反正在这里这么多年了，也不会有什么更糟糕的情况了。”
少数服从多数，就这样，姜临风被天启社收容下来。
牛肉罐头里放了强效镇静剂，姜临风睡了不知道多久，直到一声凄厉无比、完全不似人声的尖啸划破避难所的寂静，才把他从深沉的睡眠中猛地惊醒，吓得他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什么声音？！”
“嘘！”程焱伸出手指警告，“不要那么大声，血夜来临了。”
“血夜来临了。”罗泽山重复道。
跟着，坐在门口的林风把开关一关，房间陷入了黑暗。
此刻，外面的世界似乎变得热闹起来，一些令人感到不安的恐怖的声响似乎从地底冒出来。
“你得认得这里的一些生存规则。”罗泽山起身招招手，示意姜临风过去，两人无声地移动到窗边一个被厚重挡板遮蔽、仅留一丝缝隙的观察孔前。
“你看看吧。”他的声音压得极低。
姜临风透过那个缝隙，往外看去，一个血红的天体挂在天空，很快，他就明白了血夜是什么回事。
他看到成群结队的黑影从天空极速飞过，再听那声音，已经不再是单一的尖叫，而是无数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汇聚成的恐怖交响。
尖锐刺耳的怒号声、破土而出的炸裂声……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非人哀嚎此起彼伏！其间还夹杂着金属碰撞、重物砸落、建筑结构不堪重负的呻吟……
那景象如同地狱的投影。
灰烬之雨依旧无声飘落，但在扭曲翻滚的暗红色天幕下，无数形态狰狞的阴影在废墟间高速移动、跳跃、扑杀！
姜临风看到不远处有一种体型庞大、如同巨熊般却长着昆虫复眼和蝎尾的怪物，挥舞着利爪在撕扯着什么；行动迅捷如鬼魅的瘦长人形生物，关节扭曲反折，在断壁残垣上飞檐走壁……
血腥味、腐臭味和一种奇异的臭氧味混合在一起，即使隔着厚厚的墙壁和挡板，也顽强地钻入姜临风的鼻腔。
白天死寂的烬墟之地，此刻彻底化作了活生生的修罗场，杀戮之城！
“这是怎么回事？”姜临风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这就是血夜，白天潜伏的野兽，都会在夜里出来。”罗泽山解释道，“这座城市，是它们的猎场，夜里，四处都是鲜血。”
姜临风缩回头，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心脏还在狂跳不止。
“我们打算接纳你加入我们的团队。”罗泽山尽量压低着声音，“所以你得了解一些东西，我们所在的这颗星球，是在五十年前被发现的、距离地球极其遥远的类地行星，并且把它命名为‘四月’。”
“他们是怎么发现的？”姜临风。
“一个叫做‘四月’的星际探索公司，他们很久以前成立了一个多国顶尖科学家组成的秘密科研团队。有一次，在南太平洋某处进行深潜探索时，意外发现了一道极其不稳定的时空裂缝。经过无数次尝试和牺牲，他们最终确认，这道裂缝连接着另一个星系，而裂缝的出口，就在这颗拥有适宜大气、液态水和丰富资源的‘四月星’上。”
姜临风屏住了呼吸。
“这个发现太过惊人，也过太危险。它被列为最高机密。但一个更为宏伟，或者说……更为疯狂的构想随之诞生。”罗泽山的语气带着一丝复杂，“一个名为‘四月计划’的秘密组织被迅速建立起来。他们的终极目标，是筛选地球精英，进行星际移民，在这颗‘创世之星’上建立一个全新的、摆脱了地球所有历史包袱和社会问题的‘乌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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