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灾变

“移民？乌托邦？”

“是的。他们利用那条裂缝，或者说‘传送通道’，秘密地将一批又一批经过严格筛选、遗传基因优秀、代表着人类不同领域顶尖智慧或潜力的个体，以及必要的技术、设备和胚胎库，输送到了四月星。”

“最初的二十年，一切看起来都在按‘乌托邦’的蓝图进行。移民们在这颗星球上划分出的九块主要大陆上，建立了九座风格各异、但都充满希望的城市。我们此刻脚下的这片废墟，就是曾经的‘第八区’。”

“这么大的工程……地球上怎么可能没人知道？也没有新闻报道如此重大的事件？”姜临风感到匪夷所思。

罗泽山在黑暗中似乎笑了笑，那笑容带着苦涩：“姜先生，像我们这样的小角色，有许多事情是不会知道的。‘四月计划’的参与者都签署了终身的沉默协议，绝大多数人对此都一无所知。”

“那，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不要打岔，有的是时间来告诉你。”

这时，窗外的厮杀声似乎更近了，某种沉重的撞击让整栋楼都微微震颤了一下。

王猛低骂了一声，握紧了靠在墙边的一根粗大钢管。程焱和林风则无声地移动到门口和另一个观察孔，警惕着外面的动静。

罗泽山的声音变得更加沉重：“变故始于大约三十年前。起初是细微的，不易察觉的。四月星本土的一些生物开始出现异常的、极其迅速的变异。体型变大，攻击性增强，甚至出现了一些前所未见的生理结构。”

“当时，‘创世团队’——也就是负责四月星科研和管理的核心机构，包括你……或者说姜博士所在的基因工程部门——对此现象的解释是：人类活动干扰了本地生态，加速了自然演化，或者某些未知的环境因素诱发了基因突变。”

“创世团队……基因工程……”姜临风喃喃道，脑海中那些关于DNA、实验室的记忆碎片又开始隐隐作痛。

“是的。你的宿主，姜临风博士，就是创世团队基因工程组的核心成员之一，主攻方向是‘生命延长技术’和‘基因编程优化’。”

讲到这里，罗泽山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观察姜临风的反应：“但很快，情况失控了。变异的范围急速扩大，速度惊人。更可怕的是，变异……降临到了人类自己头上。”

姜临风倒吸一口凉气。

“先是动物，然后是植物，最后是人。一些边缘社区的居民开始出现异常：皮肤硬化、骨骼增生、精神狂躁、器官异变……最终彻底失去人性，沦为只知杀戮和吞噬的怪物，就像你白天遇到的那种‘裂口童’，以及窗外这些东西。恐慌蔓延，秩序崩溃。人们开始不顾一切地想要通过那条裂缝逃回地球。”

“然后呢？通道被关闭了？”姜临风想起来，罗泽山说过通道被关闭一事。

“是的。”罗泽山的语气冰冷，带着一丝绝望和难以抑制的愤怒，跟姜临风讲述了他们的罪行。

就在这一时刻，“四月计划”的高层，那些远在地球或者躲在最安全堡垒里的人做出了决定。他们认为，让这些携带未知变异基因、甚至可能已经变成怪物的人回到地球，将是整个人类文明的灭顶之灾。

于是，他们远程启动了预设的自毁程序，彻底炸毁了位于地球南太平洋的裂缝入口，也摧毁了四月星这边维持通道稳定的关键设施。

通道被永久封闭了。四月星上这些还活着的人，连同那些怪物，被彻底遗弃在了这颗“创世之星”上，自生自灭。

一股寒意从姜临风的脚底直冲头顶：“真够残忍的……”

“残忍？”罗泽山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这仅仅是开始。被遗弃的我们，在废墟和怪物的夹缝中挣扎求生，建立聚居点，试图保留文明的火种。我们成立了‘天启社’，寓意在绝望中寻找启示和希望。我们以为这就是最糟的了……直到一年前。”

正说着，窗外的一声尖啸声陡然拔高，伴随着某种大型结构轰然倒塌的巨响，尘土从天花板的缝隙簌簌落下。

众人一惊，停止了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姜临风才开口问：“一年前，怎么了？”

“我们称之为‘割裂大灾变’。”罗泽山的声音充满了后怕，“一个毫无征兆的下午。天空…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突然像沸腾的颜料盘一样开始疯狂扭曲、变色。”

姜临风无法理解，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灾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