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暴雨将至未至。
天色黑得如同泼墨,唯有风声呼啸,掩盖了一切细微的声响。
苏瑾禾和小蝉早已换好粗布衣裳,银钱细软贴身藏好。两人最后看了一眼这生活了许久的小院,眼中虽有眷恋,但更多的是决绝。
“走!”苏瑾禾低声道。
两人悄无声息地溜出房门,借着夜色和风声的掩护,熟门熟路地摸到后院墙角那处隐蔽的狗洞。
图纸记载无误,狗洞虽小,勉强可容一人通过。
小蝉先钻了出去,在外接应。苏瑾禾紧随其后。冰冷的泥土和碎石硌得人生疼,但此刻谁也顾不上了。
出了狗洞,便是府外荒僻之地。按照记忆,右行三十步,果然有一处因雨水冲刷而坍塌的矮墙。
两人手脚并用,翻过矮墙,落地时,已身在一条漆黑寂静的后街小巷之中!
成功了!第一步!
冰冷的夜风灌入衣领,两人都打了个寒颤,心脏却因紧张和兴奋而剧烈跳动。
不敢停留,苏瑾禾拉起小蝉,按照早已规划好的路线,朝着最近的、夜间也可能有车马行的南城门方向快步走去。
她们专挑最阴暗、最无人迹的小巷穿行,尽量避开主街和灯火。
然而,京城之大,远超她们想象。更深露重,两个单身女子夜行,本就引人怀疑。
途经一条稍微热闹些的背街时,几个醉醺醺的浪荡子注意到了她们,吹着口哨围了上来。
“哟,哪来的小娘子,这大半夜的……”
“穿得这么寒酸,模样倒挺标致……”
小蝉吓得瑟瑟发抖,紧紧抓住苏瑾禾的衣袖。
苏瑾禾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悄悄摸向袖中藏着的剪刀。她强迫自己镇定,压低声音,模仿市井口音:“各位爷行行好,俺们是赶着去城外投亲的,俺爹娘还在前面等着……”
她故意说得粗声粗气,试图降低存在感。
其中一个醉汉却伸手要来摸她的脸:“投什么亲啊,跟哥哥们去喝两杯……”
就在苏瑾禾准备拼命之际,巷口突然传来一声呵斥:“干什么的!巡夜呢!”
一队打着灯笼的巡城兵马司兵丁恰好经过!
那几个醉汉见状,骂骂咧咧地一哄而散。
苏瑾禾和小蝉松了口气,连忙低头快步离开,心跳如鼓擂。幸好遇上巡夜的!
经此一吓,她们更不敢走大路,只能在迷宫般的小巷中穿梭,有时甚至迷失了方向。
眼看离预想的南城门越来越远,天色却渐渐泛白,再不出城,一旦天亮,城门开启,人流增多,她们两个没有明确路引的女子更容易被盘查!
苏瑾禾心急如焚。
就在这时,她忽然看到前方巷口隐约停着一辆青篷马车,车夫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车旁站着一个人,似是等候已久。
那人看到她们,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快步上前,压低声音:“可是苏小姐?”
苏瑾禾瞬间警惕,将小蝉护在身后:“你是何人?”
那人从怀中摸出一物,在微光下一晃——正是她那日当掉的一支太后赏赐的玉簪!
“小姐莫惊,小人受人所托,在此等候,送小姐一程。”那人语气急促,“时间无多,请速上车!此物为信!”
受人所托?谁?那个神秘男子?!
苏瑾禾心中巨震,来不及细想,身后已隐约传来更夫的打更声和远处城门的动静。
别无选择!
她一咬牙:“小蝉,上车!”
两人迅速钻进马车。车夫立刻扬鞭,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入黎明前的黑暗,直奔某个城门方向而去。
车内,苏瑾禾紧紧握着那枚玉簪,心思电转。
是他吗?他一直在暗中关注?他为何要帮自己?
这突如其来的援助,是福是祸?
马车一路疾行,竟畅通无阻地通过了一道侧门(并非原本计划的南门),驶出了京城!
直到城外清新的空气涌入车厢,看着身后逐渐远去的巍峨城墙,苏瑾禾仍有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她竟然……真的逃出来了!
以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
然而,前途依旧茫茫。这辆马车,要将她们带往何方?
那个神秘的“委托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