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电影化的运镜进行改写*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断断续续的啜泣声,混杂着嘈杂的背景音,像一根细长的冰针,生生扎进林初夏的耳膜。她的思绪瞬间被撕裂,刚刚还弥漫在心头的那一丝暧昧暖意,被冷硬地击散。耳边的声音骤然远去,只剩一片嗡鸣。
“妈……妈你别哭,爸爸怎么了?严不严重?在哪医院?”她的声音颤抖得不像自己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过,冰冷的触感几乎要让她失去知觉。
陈默的目光立刻扫了过来。他抬手关掉了音响设备,急步走到她身边,眉头拧成一道锋利的折痕。
电话那头的母亲断续说着:父亲在工地摔了下来,腿骨折了,可能需要手术,现在正躺在市中心医院的急诊室里。母亲的声音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断裂,夹杂着对医药费的隐隐担忧。
“我马上回来!”林初夏几乎是咬着牙挂断电话,脸色刷白,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她踉跄着去抓书包,却被脚边的电线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倾倒。
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扶住了她的胳膊。
“市中心医院是吧?”陈默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不容置疑,“我陪你去。”
“不……不用了……”林初夏下意识地推拒,头脑一片混乱,“太麻烦你了……”
“这个时间不好打车,我知道近路。”陈默已经将她的书包和自己的东西一并提起,语气没有留给她反驳的余地,“走吧。”
他几乎是半扶半带着她快步走出礼堂。夕阳彻底隐没,天色转为深邃的灰蓝。陈默带着她穿行在放学后的小巷中,避开了主干道的拥堵。他的步伐又快又稳,始终保持着一个她勉强能跟上的节奏。一路上,他没有多说一句话,却在她脚步虚浮时,轻轻扶住她的手肘。
这种沉默的陪伴竟然有种奇异的力量,撑住了林初夏摇摇欲坠的情绪。她像抓住救生圈一样,紧紧跟着他的背影,所有恐惧和焦虑暂时被压在心底。
赶到医院急诊室时,一片嘈杂混乱。父亲躺在移动病床上,脸色痛苦扭曲,母亲在一旁抹着眼泪。缴费单、检查单像雪片般飞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陈默没有离开。他让林初夏陪着母亲,自己则径直跑去挂号、取药、联系护士询问手术安排。他的动作干脆利落,条理清晰,分担了林初夏大半的无措。
林初夏看着他的背影在人群中穿梭,鼻尖一酸,眼眶猛地发热。她从未如此感激过谁,也从未如此无力。
手术需要预付一笔不小的费用。林初夏看着母亲那张憔悴的脸,心如刀绞。她掏出全部的生活费,却是杯水车薪。
“我……我回家拿存折……”母亲嗓音沙哑,眼神满是无助。
“阿姨,等一下。”陈默走了过来,递过一张银行卡,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先用这个,密码是六个一。手续要紧。”
“这怎么行!”林初夏和母亲同时惊呼。
“只是预付款,后面医保报销了再还我就行。”陈默把卡塞进林初夏手中,动作干脆果断,“先去缴费。”
他的态度太过自然,仿佛这笔钱轻如鸿毛,反而让拒绝显得多余。林初夏咬着唇,低头看着手里的卡,觉得它重若千斤。不是因为钱,而是因为那份无声的信任。
“……谢谢。”她哽咽着开口,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最终化作这两个字。
陈默没有接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像一股暖流注入她的心底。
父亲被推进手术室后,漫长而煎熬的等待开始了。
母亲疲惫地靠在长椅上,林初夏陪在一旁。陈默从自动贩卖机买来温热的矿泉水和面包,递给她们。
“你们先吃点东西,我去打个电话。”他说完,走到走廊尽头。
林初夏望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感激、愧疚、不安,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依赖感纠缠在一起。
不久后,他回来了。
“跟我家里说过了,晚点回去没关系。”他解释了一句,然后坐在她们对面的长椅上,拿出手机似乎在看资料。没有多说话,只是安静地陪着。
他的存在像一座沉默的山,给慌乱无助的母女俩带来了一种奇异的安定感。
手术很顺利。父亲被推出来时还在昏睡,麻药未过。医生交代完注意事项,时间已近晚上十点。
母亲留下来陪夜,催促林初夏回家休息,说明天还要上学。
走出医院大门,夜风凉得刺骨。林初夏这才感到一阵精疲力竭,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走吧,送你回去。”陈默拦下一辆出租车。
两人并肩坐在后座,窗外的城市夜景流光溢彩,车内却是一片寂静。
林初夏靠在车窗上,眼皮越来越沉重,一天的情绪起伏让她疲惫不堪。迷迷糊糊中,她感觉肩膀微微一沉。
猛然惊醒,她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歪到了陈默的肩膀上。而他坐得笔直,没有推开她,甚至为了让她靠得更舒服,肩膀微微放松但依旧支撑着。
她的脸瞬间爆红,慌忙坐直身体:“对……对不起!”
“没事。”陈默的声音低沉而平静,“累了就休息会儿,到了叫你。”
他的语气平淡得仿佛只是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可林初夏的心却像被羽毛轻轻拨动,泛起层层涟漪。她不敢再靠过去,只能偷偷用余光瞥他。他的侧脸冷硬,眼神看着前方,仿佛刚才那个温柔的默许只是她的错觉。
车到她家小区门口,林初夏下车,陈默也跟了下来。
“今天……真的非常谢谢你。”她站在昏黄的路灯下,郑重地道谢,声音还有些沙哑,“银行卡的钱,我一定会尽快还给你。”
“不急。”陈默看着她,路灯在他眼里投下细碎的光点,“先照顾好家里。艺术节排练的事……如果忙不过来,可以暂时放一放。”
“不用!”林初夏立刻摇头,眼神坚定,“我能坚持。那是我……和你的心血。”
“我们”这个词脱口而出,她的脸又热了一下。
陈默静静地看着她,看了好几秒,才缓缓点头:“好。有需要帮忙的,随时说。”
“嗯!”
她转身走进小区门禁,陈默站在原地目送她消失,这才转身上了出租车。
车子启动,汇入车流。陈默拿出手机,屏幕上是一条刚收到的短信,来自一个未知号码:
**【款项已汇入指定账户。小姐,先生和夫人那边……是否需要告知?】**
他手指轻敲屏幕,回复了两个字:
**【不用。保密。】**
然后删除了短信记录。
窗外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陈默看着窗外模糊的霓虹,想起刚才女孩靠在他肩上时那细微均匀的呼吸,和自己那一刻莫名放缓的心跳,微微出神。
另一边,林初夏回到家,看着空荡冷清的小屋,心里却不再像接到电话时那样冰冷绝望。
她拿出那张银行卡,紧紧握在手心。
冰冷的塑料卡片,仿佛还残留着少年指尖的温度,和那份无声却有力的守护。
这一夜,有人一夜长大,有人心绪纷杂。
雨,渐渐下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