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换心

“滴滴——滴滴——”监护仪拉成平直的尖叫，像一把钝刀锯着耳膜。林厌感觉身体被轻轻提起，又重重抛下，胸口空荡荡的，仿佛心脏真被人摘走了。

顾骁除颤！

顾骁的声音隔着雾传来。

电板贴上胸口的瞬间，她看见天花板裂开一道黑缝，一张扁平的纸脸从缝里探出，对她咧嘴——没有皮的沈砚，正俯身吻她。“砰！”200焦耳电流穿过，纸脸碎成白蛾，四散飞落。林厌猛地弓背，监护仪恢复曲线：45、60、78……顾骁松口气，低头却瞳孔一缩——纸印已爬过她锁骨，正朝心口汇聚，像一条黑红蜈蚣，每节都闪着细小的“囍”字。

顾骁林厌，听着！

顾骁（拍林厌的脸颊）再停一次，我就压不住了！到底怎么终止？

林厌虚弱抬手，指了指广播喇叭。

林厌源头……在手术室……沈砚要用纸心换真心……

顾骁哪家医院？

林厌不是医院……

她喘得像个破风箱。

林厌是纸扎铺……地下……第100次冥婚祭台……

顾骁愣了半秒，随即把证物袋往兜里一揣，弯腰拔掉她腕上的输液针。

顾骁那就去毁了他的祭台！

他打横抱起林厌，冲出急诊。值班护士拦都拦不住。

万能人物值班护士:病人危险！你要——

顾骁转院！

顾骁（亮出刑警证）刑警办案，紧急情况！

——夜雨突至，警用越野拉响警笛，碾着积水一路狂飙。林厌躺在后排，纸印每爬一厘米，监护仪就报警一次。顾骁把蓝牙音箱连上车载音响，调到最大音量——“咚、咚、咚”她自己的心跳被放大，在车厢里回荡，像催命鼓。

顾骁撑住！

顾骁（猛踩油门）还有五分钟！

纸扎铺废墟已封锁，但雨夜无人，他掀开警戒线，把林厌裹进雨衣，扛在肩上，借手电光钻进塌落的地窖入口——那里，原本是供纸人母的八卦阵，此刻被水冲出一个黑洞，像一张嗷嗷待哺的嘴。梯级烂木，一步一颤。下到最底，手电一扫，两人同时倒吸凉气——百平米地下室，被改建成手术室。

无影灯是纸糊的，却亮得刺眼；手术台是纸糊的，却铺着不锈钢托盘；托盘上，摆着一颗鲜红的心脏，正“咚、咚、咚”的跳动——那是用红纸浆+未知黏液塑成，表面覆着薄薄的一层人皮，皮上纹满了“囍”字。台后，立着一个穿手术服的纸人，高两米，手持真正的手术刀，刀尖滴着暗红。墙壁四周，挂满心电图纸，每一张都是同一条直线，却在末端被红笔强行拉出一个峰——第100次冥婚的心电，只差最后一跳。地板八卦阵凹槽，被灌满新鲜血液，血里浮着98枚小纸心，正慢慢往中央汇聚。阵眼，是一个空腔胸腔模型——塑料壳，内衬红纸，大小正好容纳一颗真人心脏。

顾骁把林厌放在门口，拔枪对准纸人医生。

顾骁警察！放下武器！

纸人缓缓回头，脸一片空白，只在嘴的位置画了一条红线，像简笔笑。它抬手，手术刀指向林厌，广播喇叭沙沙响起沈砚的声音。

沈砚换心手术，开始。

话音落，凹槽的血液沸腾，98枚小纸心同时起火，火舌顺着血线窜向手术台。纸塑心脏被火烤得“咕嘟”冒泡，越鼓越大，像随时会炸。林厌知道，一旦纸心膨胀到撑破人皮，就会强行飞起，循着纸印轨迹，钻进她的胸腔——第100次冥婚完成，沈砚借纸心复活，她则魂被锁进纸壳，成为第99号纸新娘。

林厌顾骁……

林厌（气若游丝）毁……血槽……

顾骁秒懂，抬枪“砰砰砰”连射血槽边缘。血花四溅，阵法一断，火舌反噬，纸塑心脏瞬间瘪了下去。纸人医生发出婴儿的啼哭声，手术刀脱手，扎进纸天花板，整个手术室开始垮塌。可就在血槽破裂瞬间，纸塑心脏竟“嗖”地飞出，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直扑林厌胸口！

顾骁趴下！

顾骁扑过去，用身体挡在她上方。纸心撞在他后背上，“噗”地炸成红浆，溅满两人。浆液滚烫，像铁水，立刻腐蚀衣服，烧进皮肤。顾骁疼得闷哼，却咬牙抓起托盘里的备用除颤电极片，一把按在自己胸口上，另一极塞进血槽残余液体里。

顾骁200焦耳，送你回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