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身份证

他按下充电键——“砰！”电流顺着血液炸开，整个八卦阵亮起蓝白电弧。纸人医生、纸手术台、纸无影灯，瞬间焦黑卷边，化成飞灰。电弧中央，一抹苍白人影疯狂挣扎——沈砚的半边脸，在电流里扭曲、膨胀、碎裂，最终“啪”的一声，像灯泡爆掉。地下室陷入黑暗。——十分钟后，地面。雨停了，废墟上飘满黑灰。顾骁背着林厌爬出洞口，两人浑身是血，却活生生的。天边泛起鱼肚白。林厌趴在他背上，听见自己心跳——咚、咚、咚真实、有力、只属于她。她抬起手腕，纸印边缘开始卷曲，像被火烤过的旧照片，风一吹，碎成灰，簌簌落下。

林厌（轻声问）结束了？

顾骁侧头，声音沙哑。

顾骁等天亮，我请你去吃番茄牛腩。

林厌笑，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淌。可就在两人走出警戒线的那一刻——一阵风卷着灰烬，在他们脚边盘旋，灰里，一张完好无损的身份证碎片贴地滑行，正面朝上——沈砚的照片，笑得温柔。照片边缘，新鲜血珠正缓缓渗出，像刚被剪下。

天刚亮，街灯还没灭，橘黄的晨光像稀释的碘酒，淋在两人身上。顾骁的步子越来越沉，林厌能感觉到他后背的肌肉一抽一抽的——被纸浆腐蚀的地方，血正顺着衣角滴落，落在灰烬里，“嗤”地冒白烟。

林厌放我下来。

林厌拍他的肩膀。

顾骁别动，就几步了。

顾骁咬牙，可声音还是飘了。他一脚踩空，单膝跪地，林厌顺势滚到路边，反手去撩他的外套——整片后背腐烂了，皮肤像被硫酸泼过，边缘焦黑，中间鲜红，隐约能看见肩胛骨。她倒吸一口凉气，用仅剩的干净衣角按住伤口。

林厌你得去医院！

顾骁先去派出所。

顾骁把那张身份证碎片递给她。

顾骁物证，得封档。

林厌接过，指尖刚碰到，照片上的沈砚就“咔”地眨了一下眼——不是错觉，睫毛动了，像刚睡醒。她猛地甩手，碎片却粘在她指腹上，纹丝不动。血珠从照片边缘渗出，越涌越快，滴在地上，竟顺着灰烬的缝隙，自己画出一个箭头——指向老街尽头，那家24小时复印店。复印店招牌闪了两下，“咔啦”亮起红灯，卷闸门自动升起，像有人在里面等客。林厌心里“咯噔”一声——纸扎铺被烧，沈砚的“本体”应该毁了，可身份证还在吸命，只能说明：祭台不是最后一环，复印店才是真正的“回阳端口”。身份证，就是U盘，插进去，人就能复活了。

林厌我去毁了它。

她扶着顾骁，想拦车。

顾骁（抓住林厌手腕）先处理伤口，否则你还没到，就先成纸了。

话音未落，一辆夜班出租车滑到跟前，司机探出头。

万能人物出租车司机:走吗？打表。

林厌看向顾骁，他脸色白得吓人，却点头。

林厌上车，先去最近的医院。

司机“哦”了声，目光扫过两人满身的血，竟没多问。车门“咔哒”一声弹开，林厌先把顾骁塞进去，自己绕到另一边。刚抬脚，她余光瞥见——出租车门缝里，夹着一张白纸，纸边正是身份证的锯齿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