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被正式分配到了集团军电子对抗团,三营二连。这里不像钢七连那样杀气腾腾,也不似狼牙那般神秘精悍,更缺乏火凤凰的极限挑战氛围。连队驻地充斥着各种天线和仪器低沉的嗡鸣,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焊锡和电路板的味道。
连长是个戴眼镜的技术少校,姓周,说话温和但条理清晰。他亲自领着叶初熟悉环境:“小叶啊,你的理论成绩师里都挂了号,好好干,咱们这儿就缺肯钻技术的脑子。体能…跟着练就行,别有太大压力。”
话是这么说,但连队的日常训练依旧包括五公里、战术基础等科目。叶初毫无悬念地成了连队的“吊车尾”。每次跑步,她都落在最后面,小脸煞白,汗如雨下,看得同班的老兵油子们都有些不落忍。
“叶初,还行不行?不行就慢点,别硬撑!”班长是个东北汉子,嗓门大,心肠热。
“报、报告班长…我…我能行…”叶初喘得话都说不连贯,却从未主动掉队停下。
这种咬着牙不认输的劲儿,反倒让这些技术兵们高看了一眼。这姑娘,娇气是娇气了点儿,但心性不弱。
真正的转折发生在一周后的装备维护日。
连里一台老式的综合频谱监测仪出了故障,开机自检通不过,数据显示紊乱。几个老技术骨干围着捣鼓了一上午,汗都下来了,愣是没找到症结。这仪器虽然老,但在某些特定环境下还有不可替代的作用,送修周期长,耽误战备。
“要不…上报申请送厂返修?”一个二级军士长擦着汗建议。
周连长眉头紧锁:“试试看,再查查电路图和日志记录。”
叶初当时正跟着自己的班长做日常保养,听到那边的讨论,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那台故障仪器的屏幕跳动的错误代码和微弱异常的电源指示灯。
【军事科技系统触发:故障分析模块启动。】
【错误代码序列分析:疑似电源模块局部衰减导致基准频率漂移,进而引发主处理板逻辑错误。】
【建议检测流程:重点检查PMU-III次级滤波电容组及基准时钟电路。】
一段清晰的信息流入她的脑海。她犹豫了一下,捏着衣角,小声对班长说:“班长…那台机器,会不会是PMU-III模块的次级滤波电容出了问题?可能…基准频率不稳…”
班长一愣,没太听清:“啥?你说啥模块?”
他们的动静引起了周连长的注意。周连长看向叶初:“叶初同志,你刚才说什么?”
叶初深吸一口气,稍微放大了点声音,但依旧带着不确定:“报告连长!我…我看那个错误代码和指示灯闪烁频率,有点像是电源管理单元三号模块的次级滤波电容失效,导致了基准时钟信号漂移…”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几个老技师面面相觑,这个新兵蛋子说的…好像有点门道?他们之前光盯着主处理器和软件了。
周连长眼神一亮:“依据呢?”
“我…我以前看过类似故障案例…”叶初没法解释系统,只能含糊其辞,“而且,开机时电源指示灯有大约0.5秒的非正常闪烁,很像电容充电异常的特征…”
一个老工程师立刻翻开电路图,找到PMU-III模块部分:“快!万用表!测一下C107到C109那组电容!”
一番检测下来,果然发现一颗关键滤波电容容量严重衰减,几乎失效!
更换电容,开机。仪器嗡鸣一声,自检绿灯顺畅亮起,屏幕数据恢复正常!
“神了!”老工程师一拍大腿,“小叶同志,你这眼睛也太毒了!这都能看出来?!”
“是啊,我们几个老家伙琢磨一上午了!”
“这理论基础可以啊!”
周连长看着叶初,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好!好啊!叶初,立了一功!晚上炊事班加菜!”
从此,叶初在电子对抗团出了名。不仅是因为她漂亮得扎眼,更因为她那手神乎其技的“故障直觉”和扎实得不像新兵的理论功底。连里的老技术骨干们喜欢拉着她讨论问题,发现她总能从一些意想不到的角度给出启发。
她依旧是那个跑三公里需要人鼓励、打靶需要班长额外辅导的体能弱兵。但再也没有人会觉得她是个负担。相反,她成了三营二连的“宝贝疙瘩”,是技术攻坚时的“秘密武器”。
高城有一次来对抗团协调演习频段事宜,正好碰到叶初在帮老兵分析一个信号干扰模型。他看到那个在训练场上哭鼻子的小丫头,此刻正对着复杂的电路图和信号图侃侃而谈,周围一群军衔比她高得多的技术军官听得连连点头。
高城抱着胳膊,对周连长说:“老周,这兵可得给我们七连留好了啊,下次联合演习,借调过来帮我们搞战场电磁管控呗?”(开始提前预订了)
周连长扶了扶眼镜,笑呵呵地打太极:“高连长说笑了,叶初是我们团的兵,任务得统一安排,统一安排。”
叶初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开始被“惦记”上了。她只是发现,食堂打饭时,阿姨给她舀的肉好像总是多一点点;体能训练时,班长对她“溜达”完三公里的行为更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连队图书室那些高深的专业书,对她彻底开放了。
她抱着书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夕阳给她镀上一层金边。这个铁血的世界,似乎正用一种她未曾预料的方式,向她展现出温和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