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寒风裹着雪粒子，敲打着书店的玻璃窗。林野刚把展示架上的玩具熊擦干净，门帘就被推开，带着一身寒气的陈默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两个保温袋，还抱着一个用红绳系着的布偶。
“今天下雪，想着给孩子们带点热乎的。”陈默把保温袋放在收银台上，打开一看，里面是刚出锅的糖炒栗子和热乎的红薯，“小宇小时候最爱吃这个，每次下雪都吵着要我买。萌萌应该也喜欢甜的，我多带了一份。”
林野帮着把栗子和红薯摆在展示架旁的小盘子里，热气氤氲中，那些旧玩具和日记仿佛也多了几分温度。陈默把布偶拿出来，是一个手工缝制的小兔子，白色的绒毛，黑色的纽扣眼睛，和萌萌照片里的兔子玩偶有几分相似，只是眼睛没有泛红，反而透着温和。
“这是我这几天抽空做的，”陈默的手指轻轻抚过兔耳朵，“想着之前吓到孩子们的是红眼睛兔子，就做个正常的，让他们以后看到兔子，不会再害怕。”
他把兔子布偶放在玩具熊和铁皮青蛙中间，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是小宇和他的合影，照片里的小宇骑在他肩上，手里举着一个棉花糖，笑得露出了小虎牙。“把这个也贴上吧，让小宇知道，爸爸一直记着他喜欢的样子。”
林野接过照片，用胶带小心地贴在展示架的墙上，和之前女孩画的《小星星》图画挨在一起。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书店里却暖融融的，灯光映在展示架上，那些承载着记忆的物品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故事。
傍晚时分，书店里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萌萌的外婆。老人拄着拐杖，裹着厚厚的棉袄，手里拎着一个旧布包，进门就朝着展示架走去。“天冷了，给萌萌带件她小时候的棉袄，”老人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件粉色的小棉袄，绣着小小的草莓图案，“这是她五岁生日时我给她做的，她穿了没几次就不见了……现在放在这里，她冷的时候就能穿上了。”
林野接过棉袄，轻轻搭在玩具熊的身上，粉色的棉袄裹着棕色的绒毛，像是萌萌正抱着玩具熊，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老人看着棉袄，眼眶泛红：“之前听警察说，萌萌是被脏东西困住了，我心里难受得很，总觉得是我没看好她。现在看到这里这么多记着她的人，我也就放心了。”
陈默给老人倒了杯热茶，陪她坐在窗边聊天。老人说起萌萌小时候的事，说她喜欢唱《小星星》，说她总把玩具熊当成最好的朋友，说她失踪前一天还吵着要去游乐园找小宇玩。那些细碎的回忆，在老人的讲述中变得鲜活，仿佛萌萌还在身边，没有离开过。
“我以后每个月都来，”老人喝了口热茶，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给萌萌带点她喜欢的东西，陪她聊聊天，就像她还在的时候一样。”
雪停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陈默和老人先后离开，林野收拾好收银台，准备关店。就在他转身去拉门帘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展示架上的兔子布偶动了一下——不是被风吹动，而是兔耳朵轻轻晃了晃，像是有人用手碰了一下。
林野的脚步顿住，心脏猛地一跳。他慢慢走近展示架，仔细看去，兔子布偶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旁边的糖炒栗子少了一颗，盘子里的红薯也少了一小块，像是有人悄悄拿过。他又看了看墙上的照片和图画，没有任何变化，可刚才的画面却清晰地印在脑海里。
他想起之前收到的短信，想起萌萌和小宇消失时的笑容，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或许，那些被困的灵魂并没有真正离开，他们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留在了记着他们的人身边。
林野没有声张，只是轻轻整理了一下展示架上的物品，又给盘子里添了些栗子和红薯。他关掉书店的灯，只留下展示架旁的小台灯，柔和的灯光照亮着那些旧玩具、日记、照片和棉袄，像是在守护着一份永恒的约定。
锁门前，他最后看了一眼展示架，心里轻声说：“萌萌，小宇，晚安。明天我再给你们带好吃的。”
走出书店，雪后的夜空格外清澈，星星一闪一闪的，像是萌萌和小宇在天上看着这里。林野裹紧了外套，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心里满是平静。他知道，只要这家书店还在，只要展示架上的物品还在，只要还有人记得萌萌和小宇，他们就永远不会被遗忘，那些温暖的记忆，也会像冬夜里的星光一样，永远闪耀。
年后开春，书店的展示架前多了一个小小的牌子，上面是林野写的话：“这里住着两个孩子，一个叫萌萌，喜欢唱《小星星》，有一只棕色的玩具熊；一个叫小宇，喜欢玩铁皮青蛙，总把爸爸当成超人。如果你路过这里，不妨停下脚步，和他们打个招呼，告诉他们，你记得他们。”
很多路过的人都会停下脚步，有的会在“给孩子们的话”盒子里写下祝福，有的会带些小零食放在展示架上，有的会轻声唱起《小星星》。渐渐地，这家小小的书店成了一个特殊的地方，一个承载着记忆与温暖的地方，一个让那些被遗忘的孩子重新被记起的地方。
林野依旧每天打理着书店，擦拭展示架上的物品，翻看盒子里的纸条，偶尔会给陈默和萌萌外婆打个电话，说说书店里的事。他知道，自己会一直守着这家书店，守着这些记忆，守着和萌萌、小宇的约定——只要有人记得，他们就永远不会消失，永远活在阳光与星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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