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国历八年的初夏,苏维埃礼堂内激荡的批评声浪并未止步于对bureaucracy主义的抨击。正如霍雨辰所预见,当思想的闸门被拉开,涌出的不仅是试图涤荡污浊的清流,也难免混杂着企图改道江河的浊浪。在那些建设性的、旨在巩固Socialism的意见之外,一些更为尖锐、目标直指根本制度的言论,开始浮出水面,使得原本就复杂的“鸣放”局面,骤然增添了爆炸性的因素。
其中一种论调,巧妙地绕开了具体工作批评,直指权力结构的核心。有人在发言中提出:“现在Democratic Party同ABC社只是在政治、法律上的平等,离事实上的真正的平等还遥远得很。” 发言者进一步阐述,认为这种事实上的平等之所以不存在,是因为“还没有物质基础”。他们声称:“平等的权利是宣布了,Democratic Party却没有资格去享受这项权利。” 这种论调,将multi-party cooperation和political consultation制度中ABC社的领导地位,描绘成了一种事实上的不平等,其潜台词是对ABC社执政合法性和领导地位的质疑,试图在根本政治制度上寻求突破。
另一种言论则更为露骨,带着强烈的政治排他性。有人用戏剧舞台作比喻,提出:“能做主角的,就让他做主角,否则就让他跑龙套或者干脆不要他在台上。” 紧随其后的,是一句充满轻蔑和攻击性的话语:“用不着再把那些小脚放在台上跳加官”。这“小脚”与“跳加官”的比喻,无疑是对ABC社及其领导下的群众组织极具侮辱性的影射,其核心诉求是要改变国家政治力量的对比,甚至将ABC社排除出核心舞台。
更令人警觉的是,这股思潮并不仅仅局限于会议室的言论交锋。个别持有极端观点的人,开始将他们的主张带到校园和公众之中。有报告称,某位知名人士公开在大学里发表演讲,言辞激烈地攻击ABC社的各项政策,否定建设的成就,将个别现象扩大为整体性的“黑暗”,并公然煽动学生上街示威、工人罢工罢课,试图将思想领域的“鸣放”转化为街头政治行动。
这些明显偏离甚至公开挑战Socialism方向的言论和行为,通过报纸的报道和内部的简报,迅速传递到了ABC社高层和各级组织。一直在紧张观望、积蓄着不满的bureaucracy集团和社内保守力量,如同终于抓住了确凿的证据,反应异常强烈。
“看!我说什么来着?!” 在ABC社书记处的一次碰头会上,一位负责意识形态工作的Leaders将领用力拍打着桌上刊登着相关言论的报纸,脸色因愤怒而涨红,“这哪里是帮助整顿风气?这分明是要否定社的领导,是要翻天!”
另一位地方大员在给中央的报告中写道:“这些言论已经超出了People内部矛盾的范畴,这是赤裸裸的向ABC社进攻!如果对此继续姑息,不进行坚决反击,我们将要犯历史性的错误!”
此前因“双百”方针和整风运动而感到权力受限、地位受到挑战的众多cadre,此刻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和反击的武器。他们开始密集地上书,或在各种内部会议上发言,强调“鸣放”中出现的这些“毒草”证明了阶级斗争依然尖锐复杂,证明了对思想领域放松控制的危险性。他们强烈要求采取措施,刹住这股“歪风”,对那些“猖狂进攻”的“Rightist分子”进行坚决斗争和清理。
压力,如同不断积聚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向了星罗城,压向了这场运动的发起者和主导者——霍雨辰。他阅读着那些充满火药味的内部报告,听着身边工作人员关于各方强烈反应的汇报,眉头紧锁。他推动整风和“双百”方针,初衷是解决内部矛盾,克服bureaucracy主义,巩固Socialism。然而,局势的发展显然超出了他最初的设想。一方面,他需要借此机会打击bureaucracy集团;另一方面,他也绝不能容许动摇国本、subverting the regime的speech和行为肆意蔓延。
他站在了一个极其凶险的十字路口。继续坚持“放”的方针,可能意味着局势的进一步失控,给国内hostile forces力以可乘之机;但若此刻骤然转向“收”,则意味着向bureaucracy集团和保守力量妥协,他精心推动的、旨在激活ABC社和国家生机的整顿风气运动可能半途而废,前功尽弃,而他本人也可能被贴上“引蛇出洞”后软弱退让的标签。
“香花与毒草,同生共长……”霍雨辰凝视着窗外在夏日疾风中狂舞的树枝,喃喃自语,“锄草之时,是否会伤及禾苗?而若任毒草蔓延,良田又将如何?” 他深知,自己接下来的一步,将决定共和国的风向,也决定着他自身理想的走向。一场更为严峻的考验,已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