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里的风像哭声。
吴邪坐在墙角，手指一遍遍摩挲胸前的玉印。那东西还在发烫，像是要烧穿他的衣服。
张起灵站在门口，手里铃铛一动不动。黑眼镜靠在另一边墙上，嘴里叼着根草茎，眼神却比刀子还亮。
“你到底想怎么样？”吴邪突然开口，声音沙哑。
张起灵没转头：“先养伤。”
“别拿这个当借口。”吴邪猛地站起来，脚步有点虚，“你是怕我去找那具尸体问清楚？”
黑眼镜吹了声口哨：“小哥，这孩子今天胆儿肥啊。”
张起灵终于回头，眼神冷得像冰：“不是胆儿肥，是上头了。”
吴邪往前迈了一步，手指指着自己太阳穴：“你们谁也别装。那些话你们也都听见了，张家图腾、血脉、继承……”他说不下去了，喉头发紧，“你们早就知道些什么。”
黑眼镜吐掉草茎，站直身子：“这话可不能乱说。”
“别骗我。”吴邪声音突然低下来，“从我进第一座古墓开始，你们就一直在藏东西。三叔的事，解家的事，张家的事……”他咬牙，“现在连我自己都成了谜。”
张起灵往前走了一步，两人几乎鼻尖对鼻尖。
“你以为我想瞒你？”张起灵的声音比刚才更轻，“可你有没有想过，有些真相……说出来会毁了你？”
吴邪盯着他，眼底全是血丝：“那你告诉我，什么才算够？”
空气突然静了。
黑眼镜往后退了半步，像是不愿插手这场对峙。
张起灵没说话，但吴邪感觉到他呼吸变了，变得急促。
“你怕我变成那个‘三叔’。”吴邪忽然笑了一声，“可你怎么知道我现在不是已经开始了？”
他解开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露出锁骨下方的一道青黑色纹路——那是张家图腾，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
张起灵瞳孔一缩。
“它在长。”吴邪指着那道纹路，“昨晚之后，我就觉得不对劲。它像活的一样，在我身体里爬。”
黑眼镜皱起眉：“你为什么不早说？”
“说了又怎样？”吴邪反问，“你们会让我继续跟着？还是干脆把我关起来？”
张起灵伸手想碰那道纹路，却在最后一寸停住。
“别碰。”吴邪低声说，“你不是常说，有些东西沾了就甩不开？”
这句话说得轻，却让张起灵脸色变了。
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
外面风更大了，卷着枯叶扑打窗户。
“解雨臣去哪儿了？”吴邪忽然问。
黑眼镜和张起灵对视一眼。
“墓塌的时候他就不见了。”黑眼镜说，“我们找过，但那地方……不太对劲。”
“他不可能丢下我。”吴邪摇头，“除非……他早就计划好了。”
张起灵皱眉：“什么意思？”
“信是你收到的。”吴邪看着他，“地图也是你确认的。可你从没告诉我是谁写的。”他顿了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谁？”
张起灵沉默。
“我再问一次。”吴邪往前凑近一点，“那封信……是你写的吗？”
空气仿佛凝住了。
张起灵终于开口，声音很轻：“不是。”
“那你为什么这么确定我必须去？”吴邪追问。
“因为……”张起灵咬牙，“我知道你早晚要面对这些。”
“这就是你的答案？”吴邪冷笑，“躲来躲去，最后还是这句老话。”
张起灵突然抓住他手腕，力道大得让他皱眉。
“你听着。”张起灵压低声音，“如果你现在进去查个明白，可能就永远出不来了。我不怕死，但我怕你后悔。”
吴邪盯着他，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黑眼镜咳嗽一声：“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
话没说完，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三人瞬间进入戒备状态。
门被踹开的那一刻，吴邪以为是敌人。
可冲进来的人却是胖子。
“妈的！”胖子喘着粗气，“你们这儿太难找了！”
他身上带着伤，脸上有擦痕，但精神还算好。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张起灵松开吴邪手腕。
“你们留下的记号。”胖子从背包里掏出个脏兮兮的笔记本，“还有这个。”
吴邪接过笔记本，翻开第一页，心猛地一沉。
字迹他认得。
是他自己的笔迹。
可他根本不记得写过这些东西。
“在哪发现的？”他问胖子。
“就在你们掉下去的古墓边上。”胖子说，“有个暗格，里面藏着好些东西。这本子只是其中之一。”
吴邪翻到中间某页，看到一行字：
**“如果我变成了它，就杀了我。”**
他手一抖。
“你写这干嘛？”胖子皱眉。
吴邪没说话，但张起灵的表情告诉他，这本子里的内容，恐怕不止这些。
风还在吹，吹得墙上的壁画簌簌作响。
画中人影模糊，依稀能辨出两族先祖并肩而立的画面。
可吴邪总觉得，那画里的某个身影，越来越像他自己。
\[未完待续\]胖子一瘸一拐地靠在门边，手里还攥着那本笔记本。他喘得厉害，但眼神比谁都亮。
“我一路追过来，差点把命搭进去。”他抹了把脸上的灰，“你们到底惹上了什么东西？”
吴邪没说话，只是低头盯着笔记本上那行字：
**“如果我变成了它，就杀了我。”**
他喉咙发紧，手指死死扣住纸页，像是要把它捏碎。
张起灵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他，眼里有东西一闪而过。
胖子挠了挠头：“我说，你们几个怎么一个比一个怪？我刚从墓里爬出来，就看到这本子被人藏得死紧。还有……”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这玩意儿也在里面。”
吴邪接过，打开一看，是一块半旧的铜片，上面刻着奇怪的符号。
黑眼镜凑过来，眉头皱得更紧：“这是张家老东西用的记号。”
“什么意思？”胖子问。
没人回答。
吴邪盯着那铜片，突然觉得胸口一阵灼烧感，像是玉印要从里面炸开。他咬牙忍住，冷汗顺着脖子往下流。
张起灵终于开口：“你最近有没有做过什么不记得的事？”
吴邪抬头看他：“你是说……我可能已经……”
“不是可能。”张起灵打断他，声音低沉，“是已经开始了。”
空气瞬间凝固。
胖子咽了口唾沫：“啥意思？你们能不能说得明白点？”
吴邪没理他，只是死死盯着张起灵：“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早就见过这样的人？”
张起灵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见过，也处理过。”
“处理？”吴邪冷笑，“你是说……杀了？”
“如果你变成它，我会。”张起灵直视他的眼睛，没有一丝动摇。
胖子瞪大了眼：“我操，你们这话说得太吓人了吧？”
吴邪的手指慢慢收紧，指甲掐进了掌心。他感觉胸口那股热流越来越强，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脑子里爬。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再睁眼时，声音已经变了：“你凭什么决定我的生死？”
张起灵往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只剩下一拳的距离。
“因为你已经不是原来的你了。”他说。
话音刚落，外面又传来脚步声。
但这次不是一个人。
至少有五六个，踩在泥地上的声音清晰可辨。而且，他们走得很快，像是追着什么。
黑眼镜第一个反应过来：“不对劲。”
他快步走到窗边，掀开一点点布帘。
脸色变了。
“是解家的人。”他说，“但他们……不对。”
吴邪猛地冲过去：“解雨臣呢？他在不在？”
黑眼镜摇头：“没看见他。但他们手里……有张家的刀。”
胖子一听这话，直接抄起了墙角的铁棍：“他妈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张起灵已经拔出了刀，眼神冷得像冰。
“他们不是来谈的。”他说，“是来杀人的。”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声低喝。
紧接着，门被猛地撞开。
一道黑影扑了进来。
吴邪下意识往后退，却看到那人穿着解家的衣服，脸上却蒙着布，手里举着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刀。
张起灵直接迎上去，刀光一闪。
血溅在地上。
那人倒下了。
但门外的脚步声更近了。
“走！”张起灵低吼。
吴邪却愣住了。
地上那人的脸，被血染红了，但还能看出一张熟悉的轮廓。
是解家的人，但他认识。
是他几天前见过的，解雨臣身边的亲信。
“他们疯了。”吴邪喃喃。
胖子一把拽住他：“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黑眼镜一脚踹开了后门，外面是一片荒草坡，风呼啸着吹过来。
“跳窗。”张起灵低声说，“跟我来。”
吴邪还在发愣。
“你不走，就真来不及了。”张起灵抓住他手腕，力道大得让他生疼。
吴邪终于动了。
他们翻出破庙的后窗，一路往山下跑。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人在喊什么，但风太大，听不清楚。
胖子一边跑一边骂：“老子才刚找到你们，怎么又要逃命啊！”
黑眼镜回头看了一眼，脸色难看：“他们真的追来了。”
吴邪喘着气，胸口的灼烧感越来越强，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但他知道，刚才那个人，真的是解家的。
问题是……
解雨臣去哪儿了？
他到底……是死了，还是……背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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