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最后一天的清晨,阳光已经爬满窗台,大雄才慢悠悠地从地板上爬起来,抓过书包往肩上一甩,踩着拖鞋晃出了门。他走得极慢,鞋底蹭着路面发出“沙沙”声,连路边的流浪猫都比他走得快。
眼看学校大门就要关上,大雄才加快两步,在铁门合拢的前一秒钻了进去。保安大叔探出头看了他一眼,笑着挥了挥手:“大雄,开学第一天可别再踩点啦!”他含糊应了一声,径直往教学楼跑。
冲进教室时,班主任正在讲台上点名,见他进来,只是抬了抬眼:“你来了,回座位吧。”大雄点点头,走到出木杉身边,把一摞暑假作业往他桌上一放。
出木杉愣了一下,推了推眼镜:“交给我干嘛?”
“虽然我还是班长没错,”大雄拉过椅子坐下,语气懒洋洋的,“但你是副班长啊。现在我懒了,表面上的班长就归你了,不交给你交给谁?”
出木杉看着他眼底藏不住的轻松,无奈地笑了笑:“行吧,说得有道理。”说着便把作业收起来,转身往讲台走去。
正说着,班主任领着三个同学走进教室,拍了拍手说:“今天有三位新同学转来,大家欢迎他们做个自我介绍。”
最前面那个瘦瘦的男生先上前一步,微微扬起下巴:“我叫骨川小夫,请多指教。”旁边体型壮实的男生跟着开口,声音洪亮:“大家好,我叫刚田武,你们可以叫我胖虎。”最后那个梳着齐刘海的女生红着脸,小声说:“我叫源静香,请多指教。”
大雄坐在座位上,视线扫过三人,嘴唇动了动,只有身边的出木杉能听清:“找到目标了。”周围几个知道秘密的同学也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个眼神。
出木杉捏着笔的手紧了紧,心里却泛起一丝莫名的烦躁:可恶,明明知道是演戏,还是有点嫉妒……但他看着大雄那副刻意放松的样子,终究还是轻轻叹了口气——没办法,这是大雄想要的“休息”啊。
整节课上,大雄都趴在桌子上睡得安稳,胳膊垫在脑袋下,连眼镜滑到鼻尖都没察觉。但没人知道,他耳朵里塞着微型接收器,老师讲的内容正一字不落地传进脑子里——常年稳坐第一的底子在,就算闭着眼也能跟上进度,更不用像其他人那样埋头记笔记写作业,刚好契合他“学渣”的人设。
每科老师路过他座位时,都只是淡淡扫一眼,象征性地叫两声“野比同学”,见他没反应,也没多追究,转身继续讲课。毕竟谁都记得他暑假前说的话,只当他是真的要彻底“摆烂”。
新转来的胖虎见大雄睡觉没人管,也学着往桌上一趴,刚眯上眼就被数学老师敲了桌子:“刚田武!上课睡觉像什么样子?下课写一千五百字检讨交上来!”胖虎猛地坐直,委屈地瞥了眼还在熟睡的大雄,却不敢反驳,只能蔫蔫地拿起笔。
放学后,大雄把书包往挂钩上一扔,径直瘫坐在地板上,对着正抱着铜锣烧的哆啦A梦说:“喂,你那天来的时候不是说,要阻止源静香什么事吗?今天她转来我们班了,我碰到了。”
哆啦A梦嘴里还塞着铜锣烧,闻言猛地抬头,圆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真的?那你跟她说话了吗?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大雄撑着下巴晃了晃腿,语气漫不经心:“就她做自我介绍的时候见了一面,没说话。不过按计划,接下来我得装着对她有点兴趣——毕竟是‘学渣’该有的样子,对吧?”
大雄往后一仰,干脆躺在地板上,双手枕在脑后说:“之后我打算跟她表明心意100次——要是这100次里她都拒绝我,那我就彻底停手,正好顺着台阶结束这场戏。”
哆啦A梦啃着铜锣烧的动作顿了顿,圆脸上露出点担忧:“100次?会不会太多了?万一中间出什么岔子……”
“放心,”大雄瞥了它一眼,语气笃定,“都是演的,点到为止就行。而且这样才符合‘学渣追女神’的戏码,也能让大家彻底相信我是真的‘放弃’学习了。”
开学头一周,胖虎和小夫还因为不熟,没怎么找大雄的麻烦。可过了没几天,只要他俩有点不顺心——比如被老师批评、游戏输了,就会堵着大雄找茬,甚至抬手就打。
大雄其实能轻松躲过他们的拳头,常年锻炼的反应力摆在那儿,但为了立住“学渣软柿子”的人设,他硬是忍着不躲不还手,任由拳头落在身上。每次回家,胳膊、膝盖上总会添几道浅浅的擦伤,看着狼狈,却没真伤到筋骨。
可胖虎那边就不一样了。每次打完大雄,他都得甩着拳头龇牙咧嘴:“靠,大雄这头是石头做的吧?怎么这么硬!”小夫凑过来揉着他的手,也跟着嘀咕:“就是啊,看着瘦巴巴的,怎么打上去手这么疼。”两人浑然没察觉,自己才是那个“吃亏”的。
之后的日子里,大雄每天雷打不动找机会跟静香告白,从教室走廊到放学路上,从递情书到当面开口,一转眼就告了99次。可每一次,静香都笑着摇头拒绝,理由还从来不带重样的。
“对不起呀大雄,我今天要去练钢琴,没空想这些。”“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当朋友比较好。”“你连自己的作业本都找不到,我没法相信你哦。”甚至有一次,她指着大雄沾了墨渍的校服说:“等你把衣服洗干净了再说吧?”
每次被拒,大雄都装作垂头丧气的样子,引得周围同学一阵哄笑,没人发现他转身时眼底一闪而过的轻松——这戏码,马上就要演完了。
其实每次拒绝大雄时,静香心里都藏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动摇——他挠着头说“我喜欢你”时的窘迫,递情书时红透的耳朵,都让她忍不住心跳加快。只是她总觉得还没到时候,想再等他多告白几次,等他再坚持一下,自己就点头答应。
可当大雄第100次站在她面前,说出那句熟悉的“静香,我喜欢你”,她像往常一样笑着摇头:“抱歉呀大雄,我还是觉得现在不合适。”说完还悄悄等着他下次再来,却没发现大雄听完后,只是轻轻“哦”了一声,转身就走了,连一丝失落的样子都没有。
之后的好几天,静香总下意识地在走廊、教室门口张望,甚至故意放慢收拾书包的速度,可再也没等到那个挠着头、红着脸找她告白的身影。她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心里空落落的——怎么就不来了呢?
这几天,班里同学总聚在角落小声讨论大雄突然不追静香的事,连带着提起他和出木杉“死对头”的关系。小夫抱着胳膊从旁边路过,无意间听清了几句——“其实大雄和出木杉是青梅竹马”“之前都是装的”“为了让大雄休息才演的戏”。
他脚步一顿,眼睛飞快地转了转,心里立刻有了主意:既然他们故意瞒着,那自己不如也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反正这种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他瞥了眼不远处正和同学打闹的胖虎,暗自偷笑:以胖虎那粗线条的性子,就算再过上半个月,估计也发现不了这其中的门道。
又过了几个月,果然像小夫预料的那样,胖虎也摸清了大雄和出木杉的真实关系,却和大家一样默契地没点破。这天上课,老师说静香生病没来,课间胖虎拍着桌子嚷嚷:“难怪没看见静香,对了大雄,你跟出木杉那事儿……”话刚出口,周围同学立刻朝他使眼色,他才猛地闭了嘴。
大雄和出木杉只是抬了抬眼,压根没当回事。有同学凑过来小声说:“知道你们也清楚了,但可别往外说,尤其不能当着静香的面提——这事儿全校师生都心照不宣,总不能让她一个人蒙在鼓里。”
胖虎挠了挠头,小夫在旁边帮腔:“放心吧,我们不会说的!不过大雄,你这头到底是啥做的?每次打你都硌得我手疼!”
同学们听了都笑起来,有人忍不住爆料:“你们还不知道吧?大雄可是常年锻炼的,你们那点力气对他来说跟挠痒似的,他只是故意不躲而已!”
胖虎和小夫瞬间目瞪口呆,胖虎摸着自己的手,嘀咕道:“难怪每次他都只擦点皮,我们倒疼得要命……下次揍他得再轻点!”
之后的日子还是老样子——胖虎和小夫依旧天天“揍”大雄,只不过那拳头落在身上轻得像拍灰,全是演给外人看的样子。在静香眼里,大雄还是那个笨手笨脚的学渣,可他再也没找自己告白,她只能装作毫不在意,心里却急得直打转:怎么才能重新勾住他的注意力呢?
她注意到大雄和出木杉总摆出“死对头”的架势,便故意天天凑到出木杉身边——课间找他问作业,午休和他一起讨论题目,连放学都要跟他并排走。看着两人凑近说话的样子,静香偷偷瞄向大雄,却没发现他握着铅笔的指节已经泛白,桌上断成两截的铅笔头早已堆了一小堆。
被静香缠在身边的出木杉,早就感受到了大雄投来的冰冷视线,后背直冒冷汗,心里把肠子都悔青了:哈哈哈,真倒霉!这源静香到底抽什么风?没看到大雄那眼神都要杀人了吗!
出木杉心里把源静香埋怨了八百遍:本来能跟大雄贴在一起玩的时间就少得可怜,现在倒好,几乎被她搅得归零了!该死的源静香!
趁静香低头翻作业本没看过来,他飞快地朝她瞪了一眼,眼神里满是不耐烦。可这一眼还是被抬头的静香逮了个正着,她皱着眉问:“出木杉同学,你是不是不想教我做题啊?”
出木杉没好气地应道:“对啊,不想教。”
静香愣了一下,小声说:“知道了……”
她挪到一边,心里犯嘀咕:明明大家都说出木杉很温柔啊,怎么对我这么凶?看来这招没用,得再想别的办法吸引大雄注意才行。
大雄见静香终于离出木杉远了些,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飞快地撕了张纸条揉成纸团,抬手就朝出木杉的脑门扔去——不偏不倚,正好砸中。
出木杉揉了揉额头,展开纸团一看,上面写着:“哼哼,你要是敢生出别的心思,我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他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立刻在背面写上“我保证不会”,又把纸团扔了回去。
大雄接住一看,满意地把纸条塞进口袋。这一来一回的小动作,周围的同学看在眼里,连讲台上的老师都瞥到了,却都默契地没作声,只有正低头琢磨“新办法”的静香,完全没注意到这出小插曲。
小夫凑过来,指了指大雄桌上的断铅笔:“大雄,你手没事吧?都掰断这么多根了。”
“没事,以前经常这么掰。”大雄摆摆手,又问,“你有胶带吗?”
小夫从笔袋里摸出胶带递给他。大雄接过,三两下就把断成两截的铅笔缠好,又把磁吸的笔芯对准吸回去——幸好木头断了,芯没折,缠完居然还能写。他把胶带还给小夫,说了声“谢了”。
小夫摆摆手:“不客气。”
出木杉看着大雄手里那支被胶带缠得层层叠叠的“战损版”铅笔,默默从自己笔盒里抽出一支全新的,轻轻递给后座的同学,示意他传给大雄。
铅笔一路传到小夫手里,他用笔杆戳了戳大雄的后背:“喂,大雄。”
大雄回头皱着眉问:“干嘛?”
“出木杉让我传给你的。”小夫把新铅笔递过去。
大雄捏着那支还带着余温的铅笔,抬眼看向出木杉的方向。出木杉正好也转头看过来,冲他微不可察地笑了笑。大雄抿了抿嘴,对着他无声地说了两个字:“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