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回：战后重整花果山，兄姊共商护界策
残阳如血，泼洒在花果山断壁残垣之间。
往日里漫山遍野的灵猴欢腾声、瀑布轰鸣的交响，此刻都被沉重的寂静取代。偶有几声压抑的呜咽从林间传来，那是幸存的猴群在哀悼逝去的同伴。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灵血混合的腥气，与山间本应清新的草木灵气交织，形成一种令人心头滞涩的味道。
楚风拄着一根断裂的玄铁棍，缓步走在水帘洞前的广场上。他玄色道袍上沾满尘土与暗红血渍，左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虽已用灵力止住流血，却仍隐隐作痛——那是与域外天魔统领硬撼时留下的痕迹。他目光扫过遍地狼藉：被震碎的玉石栏杆、倾倒的巨大桃树、坑洼不平的地面上残留的黑色魔焰灼烧痕迹，以及广场角落那一排排盖着白布的遗体，每一处都在诉说着这场保卫战的惨烈。
“大哥。”
清脆而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楚月提着一柄流光微颤的长剑走来。她素白衣裙上同样染了污迹，原本一丝不苟的发髻有些散乱，唯有那双明亮的眸子，此刻盛满了疲惫，却更透着坚韧。
楚风转过身，看着这个一向爱洁、此刻却毫不在意自身狼狈的妹妹，轻轻叹了口气：“清点得如何了？”
“伤亡……惨重。”楚月声音低沉，“护山法阵核心被天魔自爆冲击，损毁了七成，至少需要三个月才能修复。外围弟子折损近半，猴群里的老弱妇孺……没能护住，去了三百多口。”她说到最后，眼圈微微泛红，握着剑柄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若非二哥及时引动山底灵脉，强行撑起最后一道屏障，恐怕……”
“这不怪你。”楚风打断她，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域外天魔此次突袭远超预料，能守住花果山主体，已是万幸。你和三哥、四哥他们都已尽力。”
正说着，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掠至。前面一人身材魁梧，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上布满纵横交错的伤口，正是以肉身强横著称的楚雷。他手里提着一颗滴着黑血的魔头首级，脸上带着未散的煞气：“大哥，后山残余天魔已肃清，只是……”他看了一眼广场上的白布，喉结滚动，“牺牲太大了。”
紧随其后的是楚云，他一身青衫，此刻却有多处破损，嘴角还带着血迹，显然也经历了一场恶战。他手中握着一面龟甲，上面布满裂纹：“我以龟甲推演，此次天魔突袭并非偶然，似乎有一股更庞大的势力在域外搅动风云，我花果山只是……”他顿了顿，“只是被先盯上的目标之一。”
楚风眉头紧锁：“你的意思是，还会有后续？”
楚云点头：“龟甲显示，迷雾重重，但杀机未散，且隐隐指向三界各处灵脉汇聚之地。我等虽守住了家园，却恐怕只是风暴来临前的……短暂平静。”
“怕什么！”楚雷猛地一拍胸脯，震得身上伤口渗出鲜血也浑然不觉，“再来多少天魔，老子一拳一个！我就不信，他们还能踏平我花果山不成！”
“四弟不可鲁莽。”楚月轻声道，“此次天魔数量远超以往，且战力更强，若不是大哥及时突破至元婴后期，以本命法宝‘镇岳印’镇压住对方统领，恐怕我们真的撑不住。若后续再有更强者来袭……”她没有说下去，但众人都明白其中的凶险。
楚风沉默片刻，目光扫过三位弟妹，又看向远处正在忙碌的幸存弟子和猴群——有的在掩埋死者，有的在修补洞府，有的在清点丹药法宝，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却又透着一股不屈的韧劲。
“伤亡的弟子和猴群，都按最高规格抚恤。”楚风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坚定，“死者安息，生者……更要好好活着，守住他们用性命换来的家园。”
“是，大哥。”三人齐声应道。
“楚月，”楚风看向妹妹，“你精通阵法，带领阵堂弟子，优先修复护山法阵，哪怕只是临时的防御，也要尽快布下。丹药、材料不够，去库房支取，若库房不足，便用我私人储物袋里的。”
“放心吧大哥，我这就去办。”楚月应声，转身欲走，却又停下，“对了，二哥那边……”
众人都看向不远处，楚山正盘膝坐在一块巨石上，双目紧闭，周身环绕着浓郁的土黄色灵气，他身前的地面上，裂开的山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愈合。此次为了引动山底灵脉，他耗损了太多本源灵力，此刻正全力调息恢复。
“二哥他……”楚雷有些担忧。
“二弟根基深厚，只是消耗过大，休息几日便无大碍。”楚风沉声道，“楚雷，你去照看二哥，别让任何人打扰他调息。另外，你带领武堂弟子，加强巡逻，尤其是后山禁地和灵脉节点，不可有丝毫松懈。”
“没问题！”楚雷瓮声应道，大步走向楚山。
“楚云，”楚风最后看向青衫修士，“你伤势如何？还能推演吗？”
楚云苦笑一声：“无妨，只是些皮外伤。推演之事……龟甲受损严重，短时间内恐怕难以再窥天机。但我可以去查阅典籍，看看古籍中是否有关于域外天魔异动的记载，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好，”楚风点头，“典籍库的钥匙你拿着，有任何发现，立刻告诉我。”
三人各自领命离去，广场上只剩下楚风一人。
他走到水帘洞前，看着那曾经飞流直下、如今却因山体震动而水流变缓的瀑布，眼神复杂。这座花果山，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是师父临终前嘱托他守护的家园，更是万千弟子和猴群赖以生存的根基。
“师父，弟子无能，让花果山遭此大劫。”他在心中默念，“但弟子向您保证，只要我楚风一息尚存，定不让此等惨剧重演。”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大王。”
楚风回头，只见老猴王拄着一根竹杖，颤巍巍走来。老猴王是看着楚风长大的，也是花果山辈分最高的存在，此次大战中，他虽无力参战，却组织了猴群中的妇幼躲入隐秘洞府，保住了不少性命。
“老猴王，您怎么来了？这里风大，您该好好休息。”楚风连忙上前扶住他。
老猴王摆摆手，浑浊的眼睛看着满目疮痍的家园，轻轻叹了口气：“活了几百年，没见过这么惨烈的仗啊……但老奴知道，大王和各位将军已经尽力了。”他抬起头，看着楚风，“只是，大王，花果山虽险，却也只是一隅之地。如今三界动荡，单靠我们自己，怕是……”
楚风心中一动：“老猴王有何想法？”
“老奴活了太久，见过的风浪也多了。”老猴王缓缓道，“当年妖族鼎盛之时，四海八荒的妖王们互通声气，守望相助，方能在天庭与佛门之间立足。如今虽不比当年，但我花果山若想长治久安，是不是……也该寻些可靠的盟友？”
“盟友？”楚风沉吟，“您是说……像东海龙宫、南山妖域那些势力？”
“正是。”老猴王点头，“东海龙王与我花果山素有旧交，此次大战虽未派兵相助，想来也是自顾不暇。南山虎王与大王曾有一面之缘，为人还算磊落。若是能联合这些同样面临天魔威胁的势力，结成盟约，共抗外敌，总好过我们单打独斗。”
楚风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他之前只想着如何守住花果山，却忽略了这一点。域外天魔来袭，绝非针对花果山一处，其他势力必然也面临同样的危机，若是能将这些力量整合起来，形成一道横跨三界的防线……
“老猴王所言极是。”楚风茅塞顿开，“是我当局者迷了。单打独斗，终难长久，唯有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方能在这乱世中站稳脚跟。”
他转身看向正在修复法阵的楚月，扬声道：“小妹，过来一下！”
楚月闻声掠回：“大哥，怎么了？”
“你先停下手中的事，”楚风沉声道，“立刻备一份厚礼，以我名义，前往东海龙宫和南山妖域，拜见龙王与虎王。”
楚月一愣：“送礼？现在？”
“对。”楚风目光坚定，“告诉他们，花果山愿与他们共商抗魔大计，若他们有意，三日后，我在水帘洞设宴，共议盟约之事。”
楚月看着大哥眼中的光芒，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眼中也燃起希冀：“好！我这就去准备，定不辱使命！”
看着楚月匆匆离去的背影，老猴王捋着胡须，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楚风望着远方云雾缭绕的天际，心中默默道：天魔也好，未知的势力也罢，想要动我花果山，想要乱我三界，先问问我楚风，问问我花果山上下，问问……所有不愿屈服的生灵答应不答应！
残阳彻底沉入西山，夜幕开始笼罩大地，但花果山的灯火却一盏盏亮起，驱散着黑暗，也点燃了新的希望。一场关乎家园存亡的商议，已在战后的废墟上悄然展开，而这，或许将是撬动整个三界抗魔格局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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