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在杨凯持续不断、热情到几乎死缠烂打的攻势下，以及隐身状态下恋爱魔女师父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暗中怂恿（“去嘛去嘛！看看悲妹能搞出什么新花样！为师帮你兜底！”）的撺掇下，刘茗（穿着另一套由师父“友情提供”、稍微日常一点点但依旧可爱到爆的小裙子）还是半推半就地被杨凯拉到了游乐园。
这一次，她感觉自己不是来玩的，是来上刑的。尤其是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除了师父和那个不怀好意的悲剧魔女，还有一道更加宏大、更加漠然的目光偶尔会扫过自己——那是奇迹魔女泰丝·露卡元老。这位大佬似乎真的将他们的游乐园之行当成了打发无聊时光的真人秀。
或许是因为奇迹元老的存在本身就像一座镇邪神像，悲剧魔女“悲妹”并没有做出太过惊世骇俗的举动。杨凯的“悲剧”，被限制在了一种相对无害但极其社死的范围内。
比如，他信心满满地要去玩投篮机，想要在小萝莉“表妹”面前展现男子气概，结果篮球仿佛涂了油，次次刷筐而出，甚至有一球离谱地反弹回来精准砸中他自己的额头，引得周围一片哄笑。
比如，他豪气干云地要请“茗茗妹妹”吃最大的网红冰淇淋塔，刚拿到手还没拍照，就被一个奔跑的小孩撞了个正着，冰淇淋糊了他一身，白的粉的巧克力色的，狼狈不堪，而那个小孩早已跑得没影。
比如，他想去坐旋转木马展现一下“童心”（主要想找机会和“表妹”同坐一匹），却莫名其妙地被工作人员告知他超重了（他明明标准体型），建议他去坐更“稳固”的马车厢，留下杨凯在原地风中凌乱，怀疑人生。
诸如此类的小意外层出不穷，杨凯的游乐园之旅可谓步步踩坑，处处碰壁，完美诠释了“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他脸上的笑容从最初的阳光灿烂，逐渐变得勉强，最后只剩下一种“我是谁我在哪为什么总是我”的茫然和坚韧（？）。
而刘茗，一方面看着好兄弟如此倒霉，内心有那么一丢丢不忍（以及更多的“让你非要来”的吐槽），另一方面，她也暗自庆幸悲剧魔女的火力都被杨凯吸引了。
直到他们来到了一个打气球换玩偶的摊位前。
琳琅满目的巨大玩偶挂满了背景墙，尤其是最高处那个几乎有半人高的限量版星空独角兽，吸引了无数女孩的目光。规则很简单，用玩具气枪打破足够数量的气球，就能换取相应的玩偶。打破所有气球？独角兽抱回家！
摊主是个满脸精明的中年男人，看着又一波“冤大头”上门，露出了职业性的笑容。
杨凯一看刘茗（假装）的目光在那只独角兽上多停留了几秒，立刻又来了精神，觉得自己一雪前耻、重塑形象的机会来了！他可是号称小区BB枪之王的男人！
“茗茗妹妹！看哥哥给你把那个最大的赢回来！”他拍着胸脯，上前付钱，拿起了枪，姿势摆得有模有样。
然而，接下来的场面惨不忍睹。
“砰！”“砰！”“砰！”…
子弹仿佛长了眼睛，完美地避开了所有气球，打在后面的木板墙上，甚至有一发差点掀翻隔壁摊主的糖画架子。杨凯打完了所有子弹，气球一个没破。摊主嘴角抽搐，努力维持着礼貌。
“意、意外！绝对是枪有问题！”杨凯脸涨得通红，尤其是在周围人群的低笑声和“表妹”“困惑”的目光中，他又付了一次钱。
结果…依旧是完美的描边大师。
就在杨凯开始怀疑人生，准备付第三次钱时，刘茗看不下去了。主要是她感觉隐身状态的悲剧魔女似乎玩得更起劲了，再这样下去，杨凯今天可能要破产于此。
“杨…杨凯哥哥…”她小声开口，拉了拉杨凯的衣角，“要不…让我试试？”
杨凯一愣，看着还没气枪高的小不点，下意识想拒绝，但想到自己惨烈的战绩，又看了看“表妹”那“期待”的眼神（刘茗：我只是想结束这场闹剧！），鬼使神差地把枪递了过去：“呃…好…小心点，后坐力…”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刘茗笨拙地（假装）抱起比她矮不了多少的气枪，小脸紧绷，眼神却异常专注。
她深吸一口气，体内那点被不靠谱师父硬灌出来的、微薄的魔力开始流动，汇聚于双眼和手臂。世界在她眼中瞬间变得缓慢清晰，气球的移动轨迹、风速的细微变化…一切尽在掌握。
“砰！”
一个气球应声而破。
“砰！砰！砰！”
接下来的一幕，让杨凯和摊主，以及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都惊呆了。
枪声几乎连成一线，节奏稳定得可怕。每一个枪响，必然伴随着一个气球的爆炸。无论是静止的、微微晃动的，甚至是摊主暗中做了手脚、特别难打的那种小气球，都无一例外地被精准点爆。
弹无虚发！枪枪命中！
最后一声枪响落下，摊位上所有的气球，全部消失。
死一般的寂静。
随后，爆发出巨大的惊呼和掌声！
“卧槽！神枪手！”
“这小妹妹太厉害了吧？！”
“这枪法…开挂了吧？！”
摊主的脸都绿了，肉痛无比地看着刘茗指向那个最大的星空独角兽。
杨凯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看着抱着几乎把自己埋起来的巨大独角兽玩偶、一脸“无辜”的刘茗，脑子再次宕机。「…我现在相信她真是乡下来的了…这山里打的怕是野猪吧？！」
隐身的悲剧魔女不满地“啧”了一声，似乎觉得乐趣被打断了。而恋爱魔女则得意地哼哼：“看见没？悲妹！我徒儿还是有两下子的！”
唯有那道至高无上的目光，在刘茗开枪的瞬间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古井无波，仿佛只是看到了一点稍微有趣的涟漪。没过多久，那道目光便悄然消失了，如同从未出现过。泰丝·露卡元老似乎觉得这出“剧目”暂时失去了新鲜感，又回到她那永恒无聊的元老院去了。
一天的鸡飞狗跳终于结束。
告别了历经“磨难”、精神略显恍惚但依然坚持把联系方式塞给“表妹”、并表示“下次再约”的杨凯，刘茗抱着巨大的独角兽，拖着疲惫的身体（和精神），回到了出租屋。
魔女师父显出身形，笑嘻嘻地想去捏刘茗的脸：“可以啊徒儿！今天没丢为师的脸！那几枪有点东西！”
刘茗放下玩偶，躲开了师父的魔爪，终于问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师父…既然奇迹大人都降临了…她那么厉害，你为什么不让她…‘奇迹’一下，把我变回原来的样子？或者干脆点，把我变成魅力四射的大帅哥？那不是更直接吗？何必这么折腾？”
恋爱魔女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她飘到窗边，看着外面城市的灯火，难得地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神情。
“笨徒弟。”她轻声说，语气没有了往日的戏谑，“你以为奇迹是什么？许个愿就能实现的大白菜吗？”
她转过身，看着刘茗：“我有幸…去过一次元老院。你知道吗？里面的魔女，强大的程度超出你的想象。奇迹，有限，无限，灾难…………
像为师这样的，在元老院里，可能连号都排不上。比为师强百倍千倍的魔女大有人在。而泰丝·露卡元老，则是位于顶点的几位之一。”
“元老院里…有记载所有魔女是如何诞生的典籍。”恋爱魔女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奇迹大人…她最初，和你一样，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少女。”
“据说，在她的时代，她的家乡遭遇了巨大的灾难，她的二十位家人被卷入其中，命悬一线。她渴望拯救家人，那强烈的意志甚至触动了世界的根源。于是，上天‘赐予’了她一种能力——【轮回】。”
“轮回？”刘茗怔住。
“嗯。”恋爱魔女点点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她被困在了拯救家人的那一天。不断地轮回，轮回，再轮回。每一次轮回，细节可能都有微小的不同，凶手可能不同，灾难发生的方式可能不同…她无法确定每一次的变量，只能凭借无数次失败积累的经验，去寻求那唯一一丝微小的、能拯救所有家人的【奇迹】可能性。”
“元老院的编年史记载…她在那段时期，每一天…就要经历超过五千次轮回。”
刘茗倒吸一口凉气！每天五千次？！那是什么概念？！
“在此期间…”恋爱魔女的声音低沉下去，“每一次轮回的失败，都意味着死亡。被断头、被断手、被开肠破肚、被烈火焚身、甚至…脑袋被劈成两半…你能想象到的，想象不到的所有死法，她都在无数次的轮回中经历了无数次。痛苦、绝望、麻木…循环往复。”
“没有人知道她最终轮回了多久，几万年？几十万年？当她最终成功地将所有家人一个不少地救出那一刻，那积累了她无数苦难、意志与最终功绩的庞大‘奇迹’，才真正凝聚了她的权柄，她被赐予了【奇迹】的称号，成为了奇迹魔女。”
恋爱魔女看向目瞪口呆的刘茗：“所以，徒儿，你明白了吗？奇迹大人虽然执掌奇迹，但她最厌恶的，就是那些自身什么都不做，就只会跪地祈祷、空等着奇迹降临的废物。因为她自己，就是通过最极致、最残酷的努力和牺牲，才亲手抓住了属于自己的奇迹。你让她随手帮你变成帅哥？信不信她一巴掌把你扇到异次元去轮回个几千次体验生活？”
刘茗彻底沉默了，心中对那位看似冷漠的奇迹魔女涌起了无限的敬意，甚至是一丝恐惧。那份奇迹的背后，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沉重与黑暗。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消化完这个故事，又想起另一个名字：“那…师父，你之前提到的…‘有限魔女’呢？听起来…好像不是很强的样子？”
恋爱魔女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这样想就大错特错了！傻徒儿！”
她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有限】与【无限】，是构成世界最根本的法则之一！不知有限，何来无限？若是没有无限的概念，又何来我们这些拥有各式各样能力的魔女呢
“有限魔女的存在，甚至比一些执掌强大战斗能力的魔女更加古老和根源。据古老的传说记载，正是有限魔女，在遥远的过去，启迪了一位拥有无限潜质的公主，教会了她‘无限’的真正意义与约束。而从那位公主对‘无限’的理解和运用中，才逐渐衍生、分化出了我们现在所知的、世间各种各样的、具有具体‘界限’和‘规则’的能力与权柄。可以说，没有有限魔女奠定基石，后面很多魔女的道路根本无从谈起！”
刘茗听得似懂非懂，但已然明白，“有限”这个名字背后所代表的，绝非弱小，而是某种更加本源和强大的力量。
今天的信息量过于巨大。从游乐园的社死与高光，到奇迹魔女残酷的成神之路，再到有限魔女奠基性的地位…刘茗感觉自己的小脑袋瓜快要处理不过来了。
她看着镜子里那个双马尾萝莉，又想想自己那遥遥无期的“恋爱练级”任务，突然觉得…
变成萝莉好像也不是最惨的了？至少没每天死五千次？
嗯…这么一想，突然感觉师父还是挺温柔的…大概吧？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