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抗战

空气仿佛凝固了。

姜暖瞪大了眼睛，看着林暮云那张写满“真诚建议”和“逻辑完美”的脸，大脑CPU因为过载而彻底烧毁，冒不出一丝青烟。

同……居？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已经不是边界感的问题了，这是直接把她的底线拆了当柴烧啊！

“你……你……”姜暖张了张嘴，声音卡在喉咙里，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林暮云！你知不知道同居是什么意思？！”

林暮云被她激烈的反应弄得愣了一下，似乎很不解她为什么这么大惊小怪。他认真地点头，语气甚至带着点学术探讨的意味：“知道。就是共同居住在一个屋檐下，共享生活空间和资源。从安全和效率角度考虑，这是最优解。我可以及时监测你的健康状况，规范你的作息，确保营养摄入，并进行必要的体能督导……”

他居然开始一二三四地列举起“同居”的“好处”了！

姜暖听得头皮发麻，血压飙升，也顾不上什么社恐和虚弱了，气得声音都拔高了几度：“最优解？！这是能随便最优解的吗？！我们是邻居！只是邻居！你是我什么人啊就要跟我同居？！”

这话问出口，她自己先愣了一下。

林暮云也被问住了。他眨眨眼，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类似“困惑”和“思考”的神情。他看着她因为生气而泛起红晕的脸颊和亮得惊人的眼睛，下意识地回答：“我是……负责照顾你的人啊。”

“谁要你负责啊！”姜暖简直要抓狂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来。跟这个人根本讲不通道理！

她气得转身就想躲回卧室，来个眼不见为净。

但也许是转身太急，也许是病后体虚，脚下一软，整个人就朝旁边歪去。

“小心！”林暮云反应极快，长臂一伸，稳稳地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带向自己。

姜暖猝不及防，整个人撞进他怀里。脸颊再次贴上那坚硬温热的胸膛，鼻尖瞬间被那股熟悉的、带着皂角清香的强烈男性气息充斥。昨晚物理降温时的羞耻记忆和此刻的慌乱交织在一起，让她头晕目眩。

“你看，”林暮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点无奈和“果然如此”的语气，手臂却收得更紧了些，几乎是将她半抱在怀里，“站都站不稳，还说不需要人照顾？”

他的怀抱太有力量，太有安全感，也太……令人心慌意乱。

姜暖又羞又气，挣扎着想推开他：“你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别乱动，摔了怎么办？”林暮云非但没放，反而微微弯腰，一副又要将她公主抱起来的架势。

姜暖吓得魂飞魄散，情急之下，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推开他，踉跄着后退几步，一把拉开卫生间的门就钻了进去，然后“砰”地一声从里面锁上了门！

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狂跳得像是要爆炸。门外，林暮云似乎没料到她会这样，安静了一瞬。

“姜同志？”他敲了敲门，声音带着疑惑，“你没事吧？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姜暖捂着胸口，不想理他。这个木头！这个傻子！这个社交恐怖分子兼边界感毁灭者！

门外沉默了几秒，然后，她听到了令她毛骨悚然的、熟悉的细微声响——他在研究卫生间的门锁！

“林暮云！”姜暖吓得声音都变调了，“你敢再拆我的门试试！我、我报警了！”

门外的动静停了。

过了一会儿，林暮云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听起来有点委屈和不解：“我只是担心你。你刚才差点摔倒，现在又把自己关起来……你需要帮助。”

“我不需要！我现在只需要你离我远点！让我一个人待着！”姜暖几乎是在尖叫了，声音带着哭腔。她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个男人逼疯了。

门外彻底安静了下来。

姜暖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他走了吗？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都没有声音。她慢慢滑坐到冰凉的地砖上，把发烫的脸埋进膝盖里。

混乱的思绪像一团乱麻。他的莽撞、他的直球、他的毫无边界感、他那些令人窒息的操作……但同时，他守着她一夜的专注侧脸、他掌心干燥的温度、他怀抱令人安心的力量、还有他此刻门外那可能带着点委屈的沉默……

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心烦意乱。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林暮云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许多，隔着门板，清晰地传了进来：

“姜暖。”

他很少连名带姓地叫她。

姜暖的心莫名一紧。

“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很奇怪，或者……很烦人。”他的声音很认真，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笨拙的坦诚，“我不太懂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但我看到你生病，一个人难受，我就……我就觉得不行。”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的工作就是保护人和帮助人。看到你有事，我没法不管。可能我的方式不对，给你造成困扰了。我……我以后会注意。”

门外的声音停了下来。

姜暖抬起头，愣愣地看着门板。他……这是在道歉？还是……在解释？

几秒钟后，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恢复了那种惯有的、带着点执拗的坚定：

“但是，照顾你这件事，我不会改。你可以不同意同居，但我会用我的方式继续。直到你健健康康，能一拳打晕我为止。”

说完，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他似乎真的离开了。

卫生间里，姜暖独自坐在地上，听着自己依旧过快的心跳声，脑子里反复回响着他刚才那番笨拙又固执的话。

用他的方式继续？

那岂不是意味着……这种令人心跳加速、羞愤交加又偶尔怦然心动的日子，还远远没到头？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红白交错的脸，喃喃自语：

“姜暖，你的好日子……好像真的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