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爽的空调风扑面而来,混合着旧书页和木地板的味道,她径直走向还书处,心思却还停留在刚才Kavin那句冰冷的低语和楼下餐厅那场微不足道却又刺眼的冲突上。
(做点什么呢……)她漫无目的地在书架间穿梭。
她忽然想起那个滑倒的男生。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在英德,这种“冒犯”通常不会轻易了结。
鬼使神差地,她走向学生事务处的公告栏附近。那里偶尔会贴出一些无关紧要的通知,有时也会有处分公告的复印件——虽然大多是走个形式,真正的“处理”往往发生在地下,不为人知。
公告栏前没什么人。她扫了一眼,没看到想象中的处分通知,正想离开,却听到旁边走廊尽头传来压低的训斥声。
“……不长眼的东西!weyh家的你也敢冲撞?!”
“对不起,学长,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知道那件衬衫多少钱吗?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白末清脚步顿住。是那个男生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悄悄探头望去,只见在走廊僻静的拐角,三个高年级模样的学生正围着那个午餐时滑倒的男生。男生低着头,肩膀缩着,一副任人宰割的可怜相。其中一个高年级生正用手指用力戳着他的额头。
“这样吧,”另一个高年级生抱着胳膊,慢悠悠地说,“看你也没什么钱。以后每天下午放学,来体育馆把我们队的器材都清洗一遍,持续一个月,这事就算了。”
男生的脸瞬间白了。清洗整个球队的器材,那绝不是轻松活,而且明显是羞辱大于惩罚。
“学、学长……这……”
“怎么?不愿意?”戳他额头的那人声音猛地拔高,“给你脸不要脸是吧?”
白末清看着那男生瑟瑟发抖的样子,又想起顶楼上Thyme他们事不关己的淡漠,一股莫名的火气悄悄窜了上来。
她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脚步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那三个高年级生闻声回头,看到是她,明显愣了一下。他们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她周身,当看到她的脸,脸色微微变了变,原本嚣张的气焰收敛了些许。
“白……白同学?”其中一个试探性地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谁都知道她是MJ最近带在身边、甚至打上了标记的人。
白末清没看他们,径直走到那个低着头的男生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是之前Kavin塞给她的,印着某个奢侈品牌的logo——递给他。
“擦擦吧,”她的声音不大,却很平静,“衣服脏了,擦干净就好了。”
男生茫然地抬起头,脸上还有泪痕,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又怯生生地瞄了瞄旁边那三个脸色变幻的高年级生。
那三个高年级生互相看了一眼,领头的那个挤出一个笑:“白同学,这事……就是个意外,我们正在处理。”
白末清这才慢慢转过身,看向他们。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学着Kavin平时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目光轻轻扫过他们胸前的年级徽章。
“处理?”她微微歪头,语气带着点天真无邪的疑惑,“怎么处理?让我也听听?MJ最近好像对学生会纪检部的效率有点意见,正好我可以帮他……了解一下基层情况?”
她这话说得轻飘飘,甚至没带任何威胁的语气,只是提到了MJ的名字,以及“意见”和“了解情况”这种模糊的词汇。
但那三个高年级生的脸色瞬间就白了。MJ家的产业遍布灰色地带,他本人虽然很少直接插手校内事务,但谁都知道他影响力惊人,且手段莫测。一句轻飘飘的“有意见”,可能就意味着他们家族生意会遇到麻烦,或者他们本人在英德的日子会变得很难过。
“不、不敢劳烦MJ少爷!”领头的那人立刻弯腰,额头几乎冒汗,“一点小事!我们已经处理完了!真的!同学之间互相帮助嘛!不用擦器材了!不用了!”
他边说边狠狠瞪了那个男生一眼,眼神里充满了“你走运”的警告,然后赶紧带着另外两人灰溜溜地走了,背影甚至有点仓皇。
走廊里只剩下白末清和那个还在发愣的男生。
男生看着白末清,嘴唇哆嗦着,似乎想道谢,又吓得不敢开口。
白末清看着他这副吓破胆的样子,心里那点因为狐假虎威成功而升起的小得意又沉了下去。(在这里,恐惧才是常态。)
“以后小心点。”她最终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转身离开了。
走出图书馆,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她抬起手,挡在额前,腕间的徽章在阳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个徽章所代表的权力和威慑力。它确实是一道屏障,将她与大多数人隔开,但似乎……也能成为一把短暂的、脆弱的保护伞?
(好像……真的能做点什么?)这个念头悄然萌芽。
晚上,顶楼公寓。
MJ坐在沙发上处理邮件,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下午去图书馆了?”
白末清正抱着零食看电视,闻言心里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嗯,还书。”
“听说,”MJ手指敲着键盘,眼皮都没抬,“顺便还指导了一下学生会纪检部的工作?”
白末清:“……”(果然知道了!这学校还有没有秘密了?!)
她干咳一声:“就是……路过,说了两句话。”
MJ终于从屏幕上抬起眼,看着她,眼神深邃难辨:“学会用我的名字吓唬人了?”
白末清有点心虚,嘴硬道:“……效果好像还不错?”
MJ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别的什么。“下次想管闲事,直接报名字就行。”他语气平淡,“不用绕弯子。”
白末清愣住。
MJ已经低下头继续看邮件,仿佛刚才只是随口给了她一个权限极高的通行证。
这时,白末清的手机震了一下,是Kavin的消息:「小白老师今天很威风啊[笑脸] 不过下次这种小事,找我效率更高哦~毕竟学生会,我还是说得上话的。」
紧接着,Thyme的消息也蹦了出来:「喂!听说你下午跟人吵架了?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去揍他们!」(显然传话的人颠倒了黑白。)
连Ren都发来一张图片,是图书馆那个拐角的速写,画面里是她递给男生纸巾的背影,角落里还画了一只小狐狸。
白末清看着手机,又看看沙发上不动声色的MJ,心里五味杂陈。
她好像……无意中找到了权利的正确使用方法。F4们似乎默许甚至……鼓励她开始有限度地使用他们的影响力?
这份“纵容”背后是什么?是觉得有趣?是进一步的接纳?还是另一种…
白末清不是真的关心那些人的处境,只是由他们联想到了自己罢了。他与那些人一样普通,甚至还要更惨一点,这里没有一个家人朋友。
她只能死死“缠住”这些可以制定规则的人,来给自己提供生活保障。至于那个人是他们中的谁不重要。
白末清认为感情是会变的 ,她只想要足够多不会被收回的钱,至少离开他们也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