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家

夜色渐深，泳池边的灯光仿佛也染上了一层朦胧的醉意。Thyme的鼾声成了背景音里最不和谐却莫名让人安心的部分。Ren不知何时收起了画板，也走了过来，安静地坐在稍远一点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清水，目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仿佛在欣赏，又仿佛在放空。

Kavin的问题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尚未完全平复。白末清那番半真半假的“投资论”似乎取悦了MJ，却让Kavin眼底的笑意更深，也更难以捉摸。

“艺术品？”Kavin轻轻晃着酒杯，目光转向Ren，语气带着惯有的调侃，“Ren，听到没？你在小白老师这里的估值，可是看心情波动的。”他试图将话题引开，搅动气氛。

Ren抬起眼，目光淡淡扫过Kavin，又落在白末清身上，声音平静无波：“嗯。比‘高风险高回报’听起来稳定些。”他居然接话了，还顺便回刺了Kavin一下。

白末清差点被果汁呛到。（Ren……居然也会开玩笑？）

Kavin挑眉，正要反击，MJ却忽然开口，语气听不出情绪：“估值再高，持有人只有一个。”他这话没指名道姓，但目光却落在白末清身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意味。

空气瞬间又安静下来。连Thyme的鼾声都仿佛小了点。

白末清感觉头皮发麻。（来了来了，又来了！这种随时随地可能爆发的所有权声明！）她干笑两声，试图打哈哈：“老板说的是，好东西当然要牢牢握在手里，不然容易贬值，对吧？”转移话题。

Kavin低笑一声，眼神里闪烁着危险又迷人的光：“那也得看……‘好东西’自己愿不愿意被一个人牢牢握着。万一她更喜欢自由市场，价高者得呢？”他这话几乎是明着挑衅MJ了。

MJ的眼神冷了下来，周身气压骤降。

白末清心里哀嚎一声。（救命！这两个人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在这种奇怪的地方较劲！）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原本睡死的Thyme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迷迷糊糊地嚷嚷：“我有钱！什么东西价高者得？！带我一个！”

“……”

一阵诡异的沉默。

然后，Kavin第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越笑越大声，最后几乎倒在沙发扶手上。MJ紧绷的脸色也缓和下来，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连Ren的嘴角都明显弯起了一个弧度。

白末清看着Thyme的样子（果然你也好有意思。）

“Thyme少爷，”她擦着笑出来的眼泪，“我们在说……说Ren学长的画呢！他的画~价值连城，价高者得！”

Thyme点头：“Ren的画是挺好的！不过我还是更喜欢我的车……”他说着，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身子一歪，再次倒回躺椅，秒睡过去。

经他这么一打岔，刚才那点紧张气氛彻底烟消云散。

Kavin笑够了，重新坐直身体，看着白末清笑得发红的脸颊，眼神柔和了些许，忽然问道：“那你呢，小白？你是想做个持有人，还是……被持有的？”

这个问题更直接，更尖锐，也更触及核心。

白末清的笑声渐渐停下。她看着Kavin，又看看目光同样落在她身上的MJ和看似不在意却微微侧耳的Ren。

她深吸一口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拿起旁边那杯Kavin特调的低度数莫吉托，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她冷静了几分。

然后，她放下杯子，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惯有的笑容：“我啊？”她拖长了语调，眼神在三个男人身上溜了一圈，“我比较贪心。我想做……庄家。”

她微微前倾身体，压低声音，像在分享一个秘密：“就是那种，坐在牌桌最中间，看你们下注，偶尔发发牌，调节一下气氛，最后不管谁赢……”她眨了眨眼，“我都抽水的那一种。”

寂静。

几秒钟后，Kavin爆发出更加响亮的大笑，他一边笑一边摇头，看着白末清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欣赏和……更加浓厚的兴趣。

MJ看着她，深邃的眼眸里仿佛有暗流涌动，他唇角缓缓勾起一个近乎危险的弧度：“野心不小。”

连Ren都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对她这个答案感到无奈，却又在意料之中。

“庄家？”Kavin笑够了，指尖轻轻敲着膝盖，“小白老师，你知道做庄家需要多大的资本和魄力吗？尤其是……”他目光扫过MJ和Ren，“面对我们这样的‘玩家’。”

“所以我在努力攒资本啊。”白末清理直气壮地说，甚至还拍了拍旁边MJ的胳膊（拍完就后悔，手感有点硬），“老板，多给点机会呗？”

MJ瞥了一眼她拍过的地方，没躲开，反而淡淡道：“看你表现。”

（表现？什么表现？）白末清心里嘀咕，但没敢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