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从MJ、Thyme甚至Kavin偶尔“无意”透露的信息碎片,白末清巧妙地编织了一个局。她并没有直接针对Lita,而是将一些关于Lita家族那个关键项目竞争对手的、半真半假却足够引人遐想的“情报”,通过匿名的、无法追溯的渠道,“泄露”给了与Lita家素有龃龉的另一个家族。
接下来的几天,Lita家的麻烦似乎接踵而来——不是致命的打击,却足够让她焦头烂额,无暇再顾及学校里针对Gorya的那点小把戏。慈善晚宴侍应生的羞辱自然不了了之,Lita甚至请了几天假,据说家族生意上遇到了“一些需要紧急处理的小问题”。
白末清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心里没有任何波澜,甚至没有多少成就感。(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其身罢了,甚至算不上报复,顶多是……清理路障。)
事情平息后,她仿佛瞬间抽离了那种状态,又变回了那个看起来没心没肺、热衷于享乐的家伙。
一个午后,没课的时候,她抱着一本闲书(用来挡太阳)溜达到了学院后面那片很少人去的、靠近树林的草坪。阳光暖洋洋地洒下来,草叶散发着清新的气息,远处有不知名的鸟在叫。
她踢掉鞋子,光脚踩在微凉柔软的草地上,找了个树荫舒服地躺下,书盖在脸上挡光,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书被人轻轻拿开。她眯着眼适应光线,看到Kavin逆光站在她面前,桃花眼里带着一丝讶异和玩味:“小白老师今天这么有闲情逸致?躲在这里……晒太阳?”
白末清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浑身骨头都酥酥麻麻的。“嗯?”她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阳光不要钱,不晒白不晒。”她拍了拍身边的草地,“学长要一起吗?把霉菌晒掉。”
Kavin看着她被阳光晒得红扑扑的脸蛋和毫无防备的样子,愣了一下。他习惯了她的狡黠、试探、偶尔的尖锐,甚至是被迫的乖巧,却很少见到她如此……纯粹放松的状态。他竟真的鬼使神差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尽管昂贵的裤子可能会沾上草屑。
“你倒是会找地方。”Kavin看着远处起伏的树冠,声音也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烦恼太多的时候,就来看看树。”白末清随口说,捡起一根狗尾巴草在手里绕着,“它们只管长自己的,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多自在。”
Kavin侧头看她,阳光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你也会有烦恼?”他语气调侃,眼底却有一丝探究。
“当然有啊!”白末清理直气壮地掰着手指数,“经济学好难,我一点也不想学习。Thyme打游戏太吵,MJ……,Kavin学长你心思太难猜……”她数落了一圈,最后叹了口气,“唉,当个好吃懒做、只会花钱的花瓶怎么这么难!”
Kavin被她逗得大笑起来,这次是真正开怀的笑,不像平时那种面具般的完美笑容。“要求还真高。”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比平时多了几分真切。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内容毫无营养,甚至有点傻气。阳光温暖,微风拂面,竟然……出奇地舒服。
她也更频繁地溜去Ren的画室。有时什么都不做,就窝在那个旧沙发里,看Ren调色、画画,或者只是发呆。画室里松节油的味道和安静的沙沙声,让她感到奇异的平静。
Ren偶尔会递给她一杯温牛奶,或者一块不太甜的点心。两人很少交谈,但沉默并不尴尬。
一次,白末清看着Ren画布上大片的、灰暗压抑的色调,忽然小声说:“其实……偶尔画点阳光灿烂的东西也不错。”
Ren调色的手顿了顿,没回头,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过了几天,白末清再次来到画室,发现画架旁多了一个小画框,里面是一幅简单的速写: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线条简洁,却充满了暖意。
白末清看着那幅画,心里微微一动。她看向Ren,他依旧专注于自己的画板,仿佛那幅小画与他无关。
(这个人……)白末清嘴角忍不住弯起来。(真是可爱)
晚上,她毫无心理负担地穿着MJ送的最新款礼服,陪着Kavin出入某个星光熠熠的慈善晚宴,熟练地周旋于名流之间,享受着众人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享受着顶级美食和香槟,甚至享受着Kavin带着算计却又无比迷人的关注。
当Kavin在她耳边低语,暗示某个议员夫人身上的珠宝来源可疑时,她能默契地接上话茬,眼神里闪烁着同样了然于心的、属于这个圈子的精明光芒。
但宴会结束后,坐在回程的车上,看着窗外流淌的霓虹,她会悄悄把手伸出去,让夜风穿过指尖,感受那片刻的、无关利益的冰凉与自由。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沉迷于这种纸醉金迷、权力交织带来的快感,就像沉迷一种高级的毒品。但同样,她也从未真正失去对简单温暖的感知力——一片阳光,一幅小画,Thyme笨拙的关心,甚至MJ一句不带算计的、纯粹的“笨蛋”,都能让她心里软下一块。
之前的问题她想开了(我就是这样的人啊。)她坦然接受自己这种近乎分裂的特质。(喜欢奢华,也喜欢草地。能玩阴谋,也能晒太阳。这又不冲突。)
对她而言,黑暗与光明并非对立,而是构成这个有趣世界的不同色彩。她选择全部接纳,然后在其中尽可能地为自己攫取快乐和生存空间。
回到顶楼公寓,MJ还在处理文件。她会凑过去,不管他听不听,叽叽喳喳地讲今晚宴会上谁出了丑,哪家的甜点最好吃,或者单纯抱怨高跟鞋磨脚。
MJ有时会嫌她吵,用文件轻轻敲她的头,但也不会真正赶她走。偶尔,他还会在她抱怨脚疼时,丢给她一盒据说很好用的膏药。
每当这时白末清就会笑嘻嘻地接住。
(看,底线就是这么一点点拓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