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牌

平静的校园生活被骤然打破。一张猩红色的卡片，像不祥的预兆，出现在了某个家境普通、因不小心弄脏了Thyme球鞋而顶撞了他的二年级男生储物柜上。

消息像病毒一样迅速传遍英德学院。恐惧和兴奋交织在空气中。大多数人选择了沉默和顺从，甚至主动加入到欺凌的行列中，以讨好F4或单纯享受这种扭曲的权力感。

白末清在走廊上看到了那个男生。他脸色惨白，书本散落一地，周围的学生像避瘟疫一样绕开他，甚至有人故意踩过他的书本，发出嗤笑。

她脚步顿了顿，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不适，恃强凌弱，尤其是以如此有组织、如此彻底的方式摧毁一个人，让她从心底感到排斥和厌恶。

但她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出声。她只是面无表情地走过，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她能感觉到Thyme投来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和炫耀的目光，仿佛在说“看，这就是惹怒我的下场”。也能感觉到Kavin玩味的打量，MJ冷漠的无视，以及Ren……Ren似乎皱了一下眉，但最终什么也没做。

晚上在顶楼休息室，Thyme显得异常兴奋，还在喋喋不休地讲述白天那个男生如何狼狈不堪。

“你们没看到他那样子，哈哈，真是太好笑了！让他敢弄脏我的鞋！”Thyme挥舞着手臂，看向白末清，眼神亮晶晶的，像是在分享一件特别有趣的战利品，期待着她的回应，“小白，你说是不是？这种不懂规矩的家伙，就该好好教训！”

白末清正低头削苹果，闻言，水果刀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她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扯出一个极淡的笑容，语气平淡：“嗯，Thyme少爷说得对。”

她没有反驳，没有质疑，甚至没有流露出任何一丝不赞同。

Thyme得到了预期的回应，满意地笑了，继续兴高采烈地说着下一步的计划。

但Kavin却微微挑眉，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白末清那双过于平静的眼睛上。MJ翻看文件的手指也停顿了一秒。Ren则放下了手中的画笔。

他们都察觉到了她那片刻的停顿和过于完美的顺从之下，那一丝不和谐的沉默。

事情的发展并未如Thyme所愿。那个收到红牌的男生没有立刻屈服，而Gorya，那个像杂草一样倔强的女孩，竟然站了出来。

她公开谴责红牌游戏的不公，帮助那个被孤立的男生，甚至试图组织其他普通学生进行无声的反抗。她的行为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了更大的波澜，也让她自己成为了新的目标。

Thyme被彻底激怒了。他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红牌被发出，针对Gorya和她身边的朋友（Hana很快疏远了Gorya）。校园里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和恐怖。

白末清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她看到Gorya被故意泼湿校服，被锁在厕所，被各种恶作剧捉弄，但那个女孩的眼神始终倔强，脊梁始终挺直。

（愚蠢，……勇敢。）白末清心里评价。她佩服Gorya的勇气，但也清楚地知道，这种毫无策略的正面对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只会换来更残酷的镇压。

她几次在混乱的边缘看到Gorya，两人的目光曾有短暂的交汇。Gorya的眼神里带着不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她是在失望我没有站出来吗？）白末清移开视线。

她没有选择像Gorya那样正面反抗，但她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落井下石。她保持着一种微妙的中立，尽可能地远离风暴中心，同时用她那双越来越冷静的眼睛，观察着一切，记录着一切。

她和Thyme之间刚刚升温的气氛，也因为这红牌游戏而骤然降温。

Thyme沉浸在维护权威的愤怒和兴奋中，每次见到白末清，总是喋喋不休地抱怨Gorya多么“不知好歹”，炫耀自己又用了什么新方法“教训”她。他期待白末清像以前一样附和他，或者至少安静地听着。

但白末清越来越沉默。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敷衍地应和，只是听着，偶尔抬起眼看他，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Thyme莫名地感到一阵心虚和烦躁。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一次，Thyme忍不住抱怨，“你怎么都不说话？也觉得我做得不对吗？”

白末清看着他，看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声音没有什么情绪：“Thyme少爷想让我说什么？”

Thyme被她问得一噎，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他想要她的认同，想要她站在自己这边，但他从她平静的眼神里，看不到丝毫的认同，只有一种让他不舒服的……疏离。

“你……”Thyme皱紧眉头，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委屈和怒火，“你是不是也觉得那个Gorya是对的？！”

白末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低下头，继续看手里的书，轻声道：“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下。”

这是她第一次明确地拒绝聆听，拒绝他。

Thyme愣在原地，看着她的侧脸，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又酸又胀。他猛地站起身，踢了一脚旁边的沙发，怒气冲冲地摔门走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白末清放下书，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轻轻叹了口气。

她无法认同Thyme的做法，但直接反对他只会让自己也沦为靶子。

她选择了消极的抵抗——沉默和疏远。在白末清看来，他做的这些事简直是损人不利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