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

白末清保持着她的沉默和距离，她注意到那个最初收到红牌的男生，眼神从最初的恐惧逐渐变得空洞麻木，她也看到Gorya在一次次被捉弄后，虽然脊梁依旧挺直，但眼底的疲惫和偶尔闪过的脆弱无法完全掩饰。

她甚至能察觉到F4内部并非铁板一块。Thyme沉浸在“制裁”带来的权力快感中；Kavin似乎乐见其成，将其视为一场观察人性的有趣实验；MJ默许却不是很赞同，仿佛这只是维持秩序的必要手段；而Ren……（干嘛总看我?）。

Thyme显然感受到了白末清的疏离。一次，他试图再次向她炫耀“战果”时，白末清没有像往常一样沉默，而是抬起眼，语气平淡地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Thyme，你车库里的那辆限量版跑车，如果被划了一道很深的刮痕，你会怎么办？”

Thyme一愣，下意识回答：“当然找出来是谁干的！让他赔到倾家荡产！”

“嗯。”白末清低下头，继续看手里的书，仿佛只是随口一问，“所以，痕迹是很麻烦的东西，不是吗？尤其是……可能永远无法彻底修复的痕迹。”

Thyme皱起眉，咀嚼着她的话，脸上闪过一丝困惑和烦躁。他隐约觉得她意有所指，但又抓不住重点，最终只能归结为“女人心，海底针”，气闷地走开了。

白末清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转折点发生在一个午后。Gorya被几个女生以“弄脏了Lita的裙子”为由，堵在角落泼水。Ren恰好经过，他沉默地看着那场闹剧，看着Gorya狼狈却倔强的样子，还是出手了。

他平静的走到领头的那个女生面前，拿过她手里还滴着水的水桶，平静地、缓慢地、将桶里剩余的水从她头顶浇了下去。

整个洗手间瞬间鸦雀无声。

那个女生惊愕地僵在原地，水珠从她精心打理的头发上滴落。

Ren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冰冷：“好玩吗？”

他将空桶轻轻放在地上，目光扫过那几个吓呆的女生：“到此为止吧。”

说完，他拉起还在发愣的Gorya，离开了那。

这一幕很快传遍了学院。像一颗炸弹，投入了原本看似铁板一块的F4阵营。

白末清得知消息时，正和Kavin在图书馆。Kavin挑眉，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哦？我们的小Ren终于忍不住了？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一点。”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对面安静看书的白末清，“看来，沉默有时比呐喊更有力量，更能……催化某些事情。”

白末清翻书的手顿了顿。

（这算不算抹上颜色了?）

Thyme对Ren的“背叛”暴怒如雷。他在顶楼休息室大发雷霆，砸碎了一个花瓶。

“他凭什么！他凭什么反对我！为了那个Gorya？！他到底站哪边的？！”

MJ没有说话，Kavin则悠闲地喝着咖啡，仿佛在看一场好戏。

白末清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她看着Thyme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孔，心里那点微妙的情绪沉了下去。

当Thyme猩红的目光扫过来，带着迁怒的意味质问她：“你呢？！小白！你也觉得我错了吗？！你也和Ren一样要反对我吗？！”

所有人都看向她。

白末清沉默了几秒，然后缓缓走进来，没有看Thyme，而是弯腰，小心地拾起地上较大的玻璃碎片。

“Thyme，”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花瓶碎了，就算用最贵的胶水粘起来，裂痕也在那里了。”

她将碎片放在桌上，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Thyme：“有些游戏，玩过头了，碎的就不只是花瓶了。”

Thyme死死瞪着她，胸口剧烈起伏，仿佛不敢相信连她也这样说。

Kavin放下咖啡杯，轻笑一声：“看来，游戏确实该换个玩法了。”他的目光在白末清和暴怒的Thyme之间流转。

MJ终于开口：“闹剧该结束了。”他看向Thyme，“Thyme，这次有点过了。”

Thyme看着MJ，又看看沉默却立场清晰的白末清，再看看事不关己的Kavin，以及那个“背叛”了他的Ren（虽然Ren不在场），一种被孤立、被否定的巨大委屈和愤怒淹没了他。他猛地踹了一脚茶几，冲出了休息室。

白末清没有追。此刻的Thyme需要冷静。

红牌游戏在Ren的反对、MJ的干预、白末清隐晦的“提醒”以及Kavin乐见其成的态度下，终于逐渐平息。那个男生转学了，Gorya获得了喘息。

白末清的话一语成谶——“痕迹”已经留下。Thyme与她之间产生了明显的裂痕，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毫无保留地凑近她，眼神里多了审视和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