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上学

很快，度假村的专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酒吧门口。侍者上前，熟练而小心地从Ren身边接过沉睡的Thyme，将他扶进车里。

Ren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沉默地跟上。

MJ很自然地走到白末清身侧，示意她一起走。Kavin则悠闲地跟在后面，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车队平稳地驶向别墅。车内异常安静，Thyme在后座枕着Ren的肩膀继续酣睡，Ren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夜景，侧脸沉静。MJ闭目养神，Kavin则低头玩着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白末清看着他们，酒吧里那份短暂的、喧闹的、近乎虚幻的融洽，仿佛被车窗外的冷风吹散了，每个人又回到了自己惯常的、带着些许距离感的状态。这种迅速的切换，让她心里微微有些发空。

第二天中午，Thyme顶着微乱的头发和宿醉的惺忪睡眼出现在餐厅，看到白末清时，耳朵尖可疑地红了一下，眼神有些闪躲，似乎还没完全从昨晚那句石破天惊的宣言和之后睡着的尴尬中恢复过来。但他很快就嚷嚷着早餐太清淡，要厨师重做。

回程的私人飞机上，气氛却明显沉闷了许多。

Thyme折腾累了，戴上眼罩补觉。Kavin拿着平板电脑处理着邮件，眉头微蹙，脸上没了平时的轻佻，透出一种冷峻。Ren依旧安静，看着一本厚厚的艺术画册，仿佛外界一切都与他无关。

MJ接了几个电话，语气简短而公式化，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气质明显不同了。

当飞机降落在曼谷，车队驶入市区，最终停在那所象征着特权和等级的英德学院门口。

穿着昂贵定制校服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过，投来的目光带着审视、好奇，以及毫不掩饰的打量。看到F4和白末清一同从车上下来，窃窃私语声瞬间低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小心翼翼的恭敬和避让。

Thyme似乎完全习惯了这种注视，打了个哈欠，径直朝里走去。Kavin恢复了那副风流倜傥的模样，微笑着对几个朝他打招呼的女生点了点头，但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Ren则仿佛隔绝了所有声音，目不斜视地走向大楼的方向。

MJ对白末清低声说：“下午我有事，放学后让司机直接送你回公寓。”他的语气很自然，直接安排了她的行程。

“嗯。”白末清点点头。

下午的课程对白末清来说有些心不在焉。她能明显感觉到周围同学看她的眼神更加复杂，夹杂着羡慕、嫉妒、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显然，她和F4共同度假的消息已经以某种方式流传开了。

（果然还是太闲了，就应该给他们多加点课）

课间，她正准备去洗手间，却被一个平时几乎没说过话的、戴着眼镜的女生轻轻拉到了走廊角落。女生是班上成绩最好、却沉默寡言的一个，据说家境普通，能进英德全靠奖学金。

她飞快地塞给白末清一张折叠的小纸条，声音压得极低，语速很快：“小心Kanoknan学姐，她……她是Kavin学长家之前属意的联姻对象之一。你和她……撞了两次项链和手袋了，她觉得很丢面子。”

女生说完，不等白末清反应，就迅速低下头混入人群离开了。

白末清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个教室号和一句话：“放学后，天台见？”

她捏着纸条，心里咯噔一下。（项链和手袋？她甚至不记得那些东西的具体样子，大多是MJ或者Kavin随手给的，或者Thyme塞给她的“礼物”。）

一种荒谬又现实的感觉涌上心头。在这里，一件奢侈品、一次度假，甚至一个不经意的撞款，都可能成为被针对的理由。F4的光环能庇护她，但也同样会将她推至风口浪尖，成为某些人眼中需要被“教训”的目标。

她想起MJ曾经说过的话：“英德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过滤器……筛选之后，依然有高低。”

而她，这个来历不明、靠着MJ的庇护才得以立足的“空降生”，无疑处于这个金字塔中下层许多人眼中“德不配位”的位置。F4的青睐，反而让她成了活靶子。

放学后，白末清没有去天台。她直接把纸条扔进了垃圾桶。（这种幼稚的挑衅，她没兴趣奉陪。）

但她没想到，Kanoknan会直接找到教室门口来。对方带着几个跟班，笑容甜美，眼神却冰冷：“白末清同学？有点事想和你聊聊呢。”

就在白末清思考是直接无视还是干脆利落怼回去的时候，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插了进来。

“哟，这么热闹？”Kavin不知何时靠在了走廊对面的墙上，双手插兜，唇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Kanoknan，找我的人有事？”

Kanoknan的脸色瞬间变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加甜美：“Kavin学长？没什么，只是和白同学打个招呼。”

“打招呼需要这么多人？”Kavin挑眉，目光慢悠悠地扫过那几个跟班，“还是说，我家最近和Kanoknan家的合作项目，让你有了什么……误会？”

他的话轻飘飘的，却带着明显的警告。Kanoknan的笑容彻底僵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学长误会了，我们这就走。”

她们离开得几乎有些仓促。

Kavin走到白末清面前，低头看着她，桃花眼里没了平时的戏谑，反而有点沉：“看来有些人还是没学会‘看人下菜碟’这门课。”他伸手，极其自然地替她拂过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下次遇到这种不长眼的，直接叫我，或者……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也行。”

白末清看着他：“谢谢学长。”

“谢什么？”Kavin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你可是我‘投资’的潜力股，总不能让人随便砸盘吧？”他笑了笑，转身挥挥手，“走了，自己小心点。”

看着Kavin离开的背影（哈哈~喊你，然后你转头跟MJ炫耀?最后还不是我倒霉?）

但不可否认，这种保护是有效的。

但是，这种需要依靠别人名号才能自保的处境，让她心里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和……危机感。她的“特权”完全依附于F4，一旦失去他们的青睐，或者触碰到他们的底线，她的处境会比Kanoknan更惨淡百倍。

回到MJ的顶楼公寓，那种被严密控制和保护的感觉更加强烈。佣人恭敬地问候，一切需求都被提前准备好，仿佛生活在一個无菌的、舒适的真空泡泡里。明明之前都没有的，自从那次出去玩回来就填了很多人。

MJ晚上有应酬，很晚才回来。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和雪茄味，眼神比平时更显锐利和疲惫。他脱下西装外套，扯松领带，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白末清，似乎并不意外。

“还没睡？”他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揉了揉眉心。

“嗯。”白末清闻到他身上陌生的气息，混合着他本身冷冽的味道，形成一种复杂的感觉。

“今天……”MJ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听说有点小插曲？”

“Kavin学长处理了。”白末清简单回答。

MJ“嗯”了一声，并不意外，似乎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Kanoknan家最近有个项目想求着Kavin家投资。”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她不会再来烦你了。”

白末清看着他冷静的侧脸，忽然问道：“如果……我不是‘你们的人’，今天会怎么样？”

MJ转过头，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似乎看穿了她的不安。他伸手，用指背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动作带着一丝疲惫的温柔，说出的话却现实得近乎残酷：“没有如果。你现在就是。”

他顿了顿，补充道：“在这个地方，要么有足够的资本站在顶端制定规则，要么就得学会依附强者生存。没有第三条路。”

“那你呢？”白末清看着他，“你是制定规则的人，还是……也有需要依附的人？”

MJ沉默了片刻，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近乎自嘲的弧度：“没有人能真正完全制定规则。所谓的顶端，不过是更大棋盘上的棋子，需要更小心翼翼地平衡和……妥协。”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流露出些许身居高位的无奈。这让白末清意识到，即便是MJ，也并非无所不能，他同样受制于更庞大的家族利益和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而她和他的关系，也是这庞大棋盘中的一部分，需要小心翼翼的平衡。

（你们能不能再加把劲，真不想努力啊~）

这时，MJ的手机又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然后站起身走到窗边接电话。

白末清听到他压低声音说了几句什么，语气恭敬而疏离：“……是的，父亲……我明白……我会处理……”

挂断电话，MJ站在原地看了会儿窗外的夜景，背影显得有些冷硬。过了一会儿，他才转过身，脸上已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不早了，去睡吧。”

他的显然不打算再谈刚才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