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几天,白末清继续着她的生活,上课、和Ploy、Aim混在一起、偶尔接受F4各自安排的活动。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她总觉得忘了点啥。
这种预感在一个周末的晚上成真了。那天是Thyme家举办的一场重要慈善晚宴,F4和白末清自然都在受邀之列。
晚宴进行到一半,白末清正和Thyme还有Kavin闲聊,一位看起来地位颇高的、头发花白的老绅士端着酒杯走了过来,他是Thyme母亲的一位老朋友,也是商界颇有影响力的元老。
“Thyme,Kavin,”老绅士和蔼地打招呼,然后将目光转向白末清,笑容依旧,眼神却锐利如鹰,“这位美丽的小姐就是最近常伴MJ左右的白小姐吧?真是光彩照人。不知白小姐府上是?”
空气瞬间凝滞了一下。
Thyme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下意识地想开口替她回答。Kavin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眼神微闪,嘴角惯有的笑意淡了些,却没有立刻说话。
白末清心里猛地一沉,但脸上依旧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大脑飞速旋转。她正准备用之前和MJ对好的、那个模糊的“海外侨胞”的说辞搪塞过去。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的声音插了进来,是Ren。他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杯香槟,语气自然得像在讨论天气:“陈伯伯也对现代艺术感兴趣吗?刚才看到您在那幅新锐画家的作品前驻足良久。”
那位陈伯伯似乎对Ren很欣赏,明知道他在转移话题,却也笑着和Ren讨论起来。
Thyme松了口气,趁机拉着白末清走开几步,低声说:“别理那些老古董,烦死了!”
Kavin也跟了过来,他瞥了一眼白末清微微发白的脸色,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看来,有人开始对你的‘来历’感兴趣了。”他的语气听不出是提醒还是警告。
白末清勉强笑了笑,没说话。手心却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
白末清感觉这只是开始。她就像混入鹤群的鸡,羽毛再华丽,也经不起细看。
晚宴结束后,Ren主动提出送白末清回MJ的公寓(MJ被几位叔伯缠住谈事情)。车上,两人都很沉默。
快到公寓楼下时,Ren才缓缓开口,声音在寂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陈伯伯不是第一个问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白末清的心揪紧了,她看向Ren。车窗外的路灯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让他平静的面容显得有些莫测。
“你的身份,MJ做得不算完美。”Ren的语气依旧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短时间内糊弄一下可以,但时间长了,尤其是在Thyme家这种级别的场合,总会有人起疑。”
他转过头,看着白末清的眼睛:“你应该知道,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一个查不到过去的人,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危险,意味着不可控,意味着潜在的威胁。
白末清咬紧了下唇。她当然知道。之前F4不提,是因为感情压过了理智和家族的警惕性。但现在,外界的压力开始渗透进来,他们需要面对现实。
“我…我没有恶意。”白末清的声音有些干涩。
“我知道。”Ren的回答很快,甚至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温柔,“但我们知道没用。重要的是,那些‘陈伯伯’们相不相信。”
他停了车,却没有立刻解锁车门。“白末清,”他叫她的全名,很少见地带着一丝郑重,“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他们不得不做出抉择,你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像一把冰锥,刺破了白末清一直以来的侥幸心理。她茫然地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一种巨大的无助感和恐慌席卷了她。
回家……这个念头从未如此清晰和强烈地冒出来。她想回到那个平凡但安全、有根有底的世界,而不是在这里像一个随时可能被戳穿的气球,飘荡在云端,脚下却是万丈深渊。
“我不知道……”她喃喃道,声音轻得像叹息。
Ren沉默地看着她侧脸上流露出的迷茫,良久,他轻轻叹了口气,解开车锁:“上去吧,MJ应该在等你了。”
白末清失魂落魄地回到公寓,MJ果然已经在客厅了。他似乎刚结束应酬,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他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和魂不守舍的样子,眉头微蹙。
“怎么了?”他问,语气是止不住的关切。
白末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觉得喉咙像被堵住了。晚宴上的质问,Ren在车里的警告,以及对未来的恐惧,像潮水般涌上心头。她突然觉得很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惫。
她没回答MJ的问题,而是径直走向自己的卧室,只想把自己藏起来。
“白末清。”MJ的声音沉了几分,带着命令的意味。
白末清的脚步顿住了。她背对着他,肩膀微微颤抖。
MJ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当他看到她眼眶泛红,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的样子时,他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是因为今晚陈老问的话?”他直接点破了。
白末清闭上眼,泪也关不住了顺着脸颊溜了下来,点了点头。
MJ沉默了片刻,然后抚上她的脸颊,擦拭掉那泪痕,语气听不出情绪:“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他的冷静近乎残酷,却也让白末清混乱的思绪找到了一丝焦点。
“那……怎么办?”她睁开眼,声音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和恐惧。
MJ深邃的目光凝视着她,仿佛在权衡着什么。就在白末清以为他会说出什么解决方案或者安慰的话时,他却忽然问了一个让她措手不及的问题:
“白末清,你究竟是谁?或者说……你从哪里来?”
这个问题,他早就该问,却因为种种原因(或许是初见时的惊艳,或许是后来的心动,或许是享受她带来的不可控的乐趣)一直拖延着。
白末清看着他没有表情的脸。积压已久的情绪终于决堤。但她没有哭,只是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带着一种嘲讽:
“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或许……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或者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一开始就说了我也不知道。”她推开MJ的手,后退一步,眼神里充满了自嘲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疏离,“反正,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
说完,她不再看MJ,转身快步走进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将自己彻底隔绝开来。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白末清缓缓滑坐在地上。这一次,她没有试图压抑,任由无声的泪水滑落。但紧接着就变成了嚎啕大哭。
(妈妈,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