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明白,为什么她越是拥有,越是空虚?她经常会坐在一个地方发呆,或者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
他们将这一切看在眼里,Thyme很担心但总是被其他人拦下。但好在她这种状态每次出现都只维持一段时间,所以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总有暗礁。引爆点来得猝不及防。
那是在Thyme举办的一场小型聚会,受邀者仅限于F4圈内最核心的几个人物,白末清自然在列。气氛起初是融洽的,摇曳的烛光,精致的餐点,低声的交谈。白末清扮演着她的角色,得体,甚至称得上迷人。她与Kavin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接受Thyme笨拙却真诚的照顾,对Ren的偶尔低语报以浅笑,并理所当然的享受MJ的投喂。
直到一位醉醺醺的、与Kavin家关系密切的年轻政客,或许是出于讨好,或许是酒精作祟,端着酒杯晃到白末清面前,用一种过于熟稔的语气大声说道:“白小姐真是越来越有风范了!听说您家族在海外学术圈声名显赫?不知是哪个领域?说不定家父还曾与白老先生有过交集呢?”
这个问题本身并不尖锐,甚至带着恭维。但那一刻,空气仿佛凝固了。
白末清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海外学术家族?白老先生?这些精心编织的谎言,平日里被F4用资源和气场包裹着,无人敢深究,她也几乎要以为自己真的就是那个“白末清”了。可此刻 别人无意间的触碰,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她精心维持的泡沫,露出了下面空洞的真实和焦虑,在酒精和周围探究目光的催化下,像潮水般涌上心头,几乎让她窒息。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预先准备好的说辞卡在喉咙里,显得无比苍白。她下意识地看向F4,眼神里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慌和……脆弱。
Kavin反应最快,他立刻上前,优雅却不容置疑地揽过那位政客的肩膀,巧妙地将话题引开,用他惯有的圆滑化解了眼前的尴尬。MJ则用眼神示意侍者添酒,用细微的举动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Thyme想说什么,被Ren一个轻微的动作制止了。
危机看似解除了,晚宴继续进行。但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晚宴结束后,白末清以累了为由,率先回了Thyme为她安排的客房。她关上门,她躺在床上。刚才强装的镇定土崩瓦解,身体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害怕穿帮,而是一种被连根拔起的虚无感。
(我想回家。)这个念头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强烈。(不是这个用金钱和权力堆砌出来的“家”,是我真正的家。)
她一直以为,自己追求利益捆绑,是怕被抛弃,是寻求生存保障。可直到刚才那一刻,当那个虚假的身份被无意间戳碰,她才猛然意识到,心底那个巨大的空洞,或许并非F4能给的安全感所能填满。而是她想家了,就是单纯的想家了。
想家里的人,想家里的气味。街道她所熟悉的一切。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没等她回应,门被推开了。站在门口的,是Ren。他手里端着一杯温水,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但那双总是能看透一切的眼睛里,此刻却带着一种深沉的、近乎悲悯的理解。
他没有走进来,只是将水杯放在门口的矮柜上,轻声说:“喝点水,会舒服些。”
白末清抬起头,眼眶微红,声音有些沙哑:“Ren学长……你一直都知道,对不对?”你知道我那个“想家”的念头,从来不是因为缺乏安全感,而是……我真的有一个想回却回不去的家。
Ren沉默地看着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他或许早就从她的画作、她偶尔的失神、她对某些东西的陌生中,窥见了一丝真相。但他从未点破,甚至可能……是乐见其成的。因为一个无根可归、只能依赖他们的白末清,才是最能让他们安心的白末清。
但是看着白末清此刻难过的样子,他几乎要落荒而逃。
“这里也可以是你的家。”Ren最终开口说道,声音温和,却令白末清浑身发凉,“我们都在这里。”
这句话,像是一句承诺,也像是一句诅咒。它安抚了白末清此刻的慌乱,却也像一道枷锁,更紧地箍住了她。
白末清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泪光,更多的是觉得好笑:“是啊,你们都在这里……”所以,我还能去哪里呢?
Ren知道他们之间一直以来的“精心安排”和“深度绑定”,其真实意图暴露无遗。
他们给她安全感,给她财富,给她地位,甚至默许她周旋在他们之间,不仅仅是因为喜欢或占有欲,更是因为他们潜意识里都清楚——只有让她与这个世界(他们的世界)纠缠得足够深,深到无法割舍,深到让她那个“真正的家”变成一个模糊的、遥不可及的梦,她才会彻底留下。